樹樹皆落索,山山同蕭瑟。
珍娘托著肚子瞪大眼睛望著前面山路上迎面走來的兩人。
那跟在景公子身后,一身紅嫁衣,腫著一張臉,昂首挺胸邁著八字步的姑娘可不就是朱姑娘
朱萸一見舒映桐,臉上一喜,朝她拔足飛奔,停在三步外撲通一聲跪下。
“景公子讓我來謝謝夫人。我朱萸不會說什么好聽話,就祝你們長命百歲百年好合吧”
說完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
珍娘咽了一口唾沫,不知道該欣慰這姑娘知道笑臉迎人求一條生路,還是該嘆她胡咧咧自尋死路
跟在后面的景韞言差點絆一個趔趄,這憨貨救來做什么
僵著笑臉迎上舒映桐飛來的眼刀子,“不是我我沒教她說這些我對你沒有任何非分之想”
磕完頭的朱萸回頭一臉茫然地望著景韞言,“咦,不是兩口子么那她一身嫁衣,不是你媳婦”
“不敢不敢,她是河神的媳婦”
“聊夠了嗎”
舒映桐捏捏眉心,突然有點后悔救朱萸,也后悔當初沒踹死景韞言。
“先前怎么不求救”
她本不是愛管閑事的人,只是這姑娘從頭到尾也沒開口求他們幫忙,甚至打架的時候還故意把人引到另一邊。
懂事,有骨氣
就沖這,幫她一把也不是不行。
一路上遇上其他逃荒的,一見景韞言那身清貴裝束。即使臟兮兮的也能認出來是好衣料,十有八九會沖上來求施舍。
煩不甚煩。
每次路過村莊,一步也不想踏進去,寧愿在野外露宿也好過被打擾。
她沒有做慈善這種高尚情操。
“嗯就是這嬸子挺著大肚子,又帶個小娃,怕有個閃失我這罪過就大了。黃地主養了不少走狗,我不想連累你們,我一人做事一人當”
“現在又不怕連累了”舒映桐挑眉反問。
朱萸起身拍拍膝蓋上的塵土,嘻嘻一笑,指著景韞言,“景公子說姑娘既然決定救我,就已經打算好了后路。”
“以后我朱萸就是姑娘的走狗,姑娘一句話,上刀山下油鍋我都行”
朱萸慷慨激昂地把胸脯拍得砰砰響,舒映桐感覺這輩子都沒這么無語過。
腦子真是個好東西。
“行了,你走吧。”
“我不走,我要為姑娘赴湯蹈火姑娘在哪我就在哪以后我就叫朱走狗”
“噗”坐在一邊喝水的景韞言噴得老遠,差點沒嗆死,捂著嘴巴咳得驚天動地。
舒映桐嫌棄地瞪了他一眼,轉頭定定地看著朱萸,“你力氣大”
先前聽她說要不是餓了三天,那三兄弟加起來都不是她的對手。
如今她要賴上來,總得有點過人之處。
“嗯我家犁地不用牛我一口氣挑五趟大糞都不喘”
“咽下去”舒映桐眼神如刀盯著景韞言,剛才噴她身上還沒找他算賬,還想噴
“嘔”
一旁看熱鬧不敢插嘴的珍娘差點吐了,人家說大糞,仙姑叫旁邊這位咽下去
農家人種地,常年跟大糞打交道,也沒誰敢咽的啊
“展示吧。”舒映桐指著旁邊一棵手腕粗的樹。
能掰斷就帶她。
栓兒人小容易累,憋著勁趕路不讓她抱,知道景韞言有傷也不肯讓他背。
更不愿意讓珍娘背。
空間的作物已經慢慢成熟,多一張嘴也不是養不起。
“我現在肚子餓使不上力,等我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