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
官道上,一條長長的隊伍正在緩速前行。
舒映桐頭疼地看著前面幾個孩子的后腦勺,都說七八歲的孩子狗都嫌,可他們只讓她感到挫敗。
糧給了,錢給了,藥發了,漲肚也治了,村民們也甩不脫了
殺了黃地主和打手,黃家被搬空,村民們仿佛找到了主心骨,東西一收拾默默跟著她這個小隊踏上了逃荒路。
她一點也不想過什么群居生活,也不想做什么領頭羊,奈何這些村民著實讓人找不到錯處。
珍娘的腿水腫得厲害,加上重傷的雪梅。黃地主家有好幾輛板車,挑了一輛讓朱萸推著她們和栓兒,順便放了一些明面上的糧食。
村民們知道她不愛交談,也沒人硬湊上來討嫌,只讓自家的孩子抱著一塊從黃家拆來的床板在板車前面開路。
山路不平,即使墊了干草也會顛簸,朱萸盡量推得慢一些。
十來個孩子也不嬉鬧,安靜地分成兩隊,輪流幫忙推板車。
遇上坑坑洼洼不好走的路段,井然有序地把木板鋪在地上,循環接力。
朱萸和珍娘感激道謝,孩子們靦腆的抿嘴笑笑,骨瘦嶙峋的小胸脯挺得板正,驕傲地回頭望向自己的父母。
整個隊伍沒有一句抱怨,有幾個性格爽朗的婦人背著大包袱不近不遠的跟在板車附近陪珍娘聊天解悶。
漢子們肩挑手提,把路上能用的都帶上了。
黃家佃戶多,有專門的農具房,最是不缺籮筐扁擔。大大解決了村民們的窘境。
屋頂的木頭都拆下來吃了,哪還有什么竹制品和木制品。
“停了吧。”舒映桐出聲叫住前面幾個孩子。
年齡最小的那兩個已經體力不支,山道旁邊有一片農田,開闊地作為休息地點也行。
“姑娘,咱們今天睡田里”
“嗯。珍娘和栓兒先下來。我和景韞言幫忙把板車抬過去。”
舒映桐伸手攙著珍娘下了板車,回頭找景韞言,發現他還在后面幫人推車,和那些村民們有說有笑的。
“你有傷還是別抬了吧。”朱萸小手一揮,叉腰轉頭大喊,“來幾個幫忙抬車我們今天在這里歇一晚”
舒映桐一臉無語。
朱萸每次休息都要吆喝一嗓子,生怕別人不知道。一天下來,村民們已經習慣了她的發號施令,沒人有異議。
順從得好像他們就是有組織的逃荒隊伍。
離得最近的幾個村民迅速放下擔子跑上來,分好了位置,慢慢抬著板車跨過旱溝。
放好板車之后又跑回去挑自己的擔子,吆喝著自己家媳婦孩子集合。
“朱萸,你來安排人。”
舒映桐蹲在地上慢慢的削著一根手掌長的細竹管。
這些人還能怎么辦,帶著唄,敗給他們了。
朱萸面上一喜,點了幾個婦人抱上水罐跟著舒映桐,又喊了幾個漢子帶上柴刀跟自己一隊,最后讓幾個半大小子撿石頭在旱溝壘灶。
剩余的人原地休息看守物資。
等朱萸分配完,舒映桐拎著竹管起身,從背簍里拿出水罐,“走吧。”
“等我呀,我也要去。”景韞言拿著一把小鋤頭追上去,“看看有沒有藥材挖一些備著,人多難免有個頭疼腦熱。”
舒映桐應了一聲率先往旁邊的山頭走,眾人抬腳跟上。
“真好啊,咱們窮苦人最怕得病。這下好了,姑娘和公子都有醫術,都是心善的。”
“是啊,運氣好了遇上個好心的鈴醫,只收些湯藥錢。運氣差了遇上沒良心的,錢掏了,病沒治好越拖越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