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你,豬舍給我建遠些。”
家豬尚且吵得不行,更別說沒經過馴化的野豬,那跟愛拆家的哈士奇沒什么兩樣。
“好”朱萸喜笑顏開地跑回去站在案板前,拔出菜刀隨時準備砍豬肉。
越來越多的人朝大曬場走來,人聲鼎沸,個個都期待地看著朱萸手上的刀。
四頭生豬將近九百斤,除去內臟和豬頭,邊豬只剩六百多斤。
原村民二十三戶加上陸陸續續新加入的村民兩百三十五戶。
舒映桐垂眸快速換算,抬頭對站在一邊等吩咐的姚氏說“每戶兩斤左右,一家超過三口人的多給半斤,骨多的搭內臟。”
出力的多給了糧食,沒出力的也能分到豬肉,沒有絕對的公平,這已經是最好的處理方式。
眾人對此并無異議,紛紛拍手叫好。
昨天大伙一起上山,也沒什么經驗,要不是姑娘他們的手弩,受傷的人會更多。
也沒見她給自己人多分豬肉,大家心里對她更佩服了。
“來了這里真好啊,有活做,有糧吃。從開春到現在,沒想到還能嘗嘗肉味,今天還能拎兩斤豬肉真好啊”
老婦人抬起枯樹皮般的手背笑著抹淚,緊緊地攥著小孫子的手。
“誰說不是哩俺家去年過年都沒舍得割兩斤肉,最小的娃子聞著人家的肉香味回來問俺怎么家里不割肉,俺心酸得都不知道怎么跟她說”
婦人紅著眼眶摸摸依偎在她身旁的三個閨女。
男人被征去打仗,又沒個兒子頂門戶,婆母想方設法地磋磨她們母女。
叔伯妯娌對她們呼來喝去,家里家外的活計全落在她和大閨女頭上。
災荒一來,家人賣了田地撇下她們母女帶著糧食和銀錢逃荒去了。
母女幾個跟著村里人去了垣縣縣城,后來又跟著饑民來了環山村。
本來應了個做飯的差事,沒成想這里不吃公中,只能上山挖野菜野草吃。
急得束手無策的時候聽翠萍說女人也能去干活掙糧,第二天果斷找雪梅姑娘央求也要下河道。
一開始抹不開面子,怕人說。
朱姑娘直接拎了口鍋來北營敲著通知大伙,有力氣的勞力想去都能去。
后來開了磚窯和磁窯,大閨女在磁窯謀了個活計,姑娘還讓她跟師傅學手藝。
姑娘說了,男子能做的活,女子一樣能做。
手藝傳承,不分男女。
二閨女帶著小閨女跟著大伙去開荒,能開多少算多少。
每天還能去胡椒姑娘那學半個時辰的字。
她做了半輩子睜眼瞎,晚上回到窩棚聽著閨女又是給她背詩,又是拿棍子在地上寫字。
告訴她,這是專門找胡椒姑娘學的。
她看著地上那些橫豎彎鉤,頭一回知道自己的名字長啥樣。
那一刻,她哭了。
這里沒人欺負她沒兒子,沒丈夫。
每天出門干活都是樂樂呵呵的,每次去領糧票,朱姑娘和胡楊都是笑臉相迎。
有時候夜里睡覺時望著那窩棚頂,竟然很慶幸家里人把她們母女給撇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