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曉月想要咬住嘴唇,控制住自己,可她齒間發麻,唇瓣顫動,連說話都在抖。“我、我”
衛沉的手便從少女發紅的眼尾,撫摸到嫣色的唇。
他的手指修長但粗糙,皮肉蒼白骨節寬大。這樣的手,不知道做過多少泥濘辛勞的活計,打過多少兇悍猙獰的干架。
所以當他用雙手捧起少女柔嫩白皙的臉,一定用心珍重至極。
“別怕。現在你知道了。”
衛沉順著淚痕,輕柔地擦拭周曉月的憂傷。“你不會再被騙了。我們都不會被騙了。”
他依然理智地陳述,條理清晰。
如果韓佳說的是真的,那這件事完全可以查出一個明確的結果。這就是周曉月想要的證據
她知道該怎么做。只是,她內心深處還沒有完全準備好面對這樣的創傷
周曉月小聲“嗯”著,輕輕地吸氣調整情緒。
衛沉認真又鄭重地告訴周曉月“別怕。還有我。”
粗糲的指腹沾過水,變得微濕。少女的淚水軟化了那手上沉重笨拙的繭和疤,直到在唇邊一觸,都柔軟得不可思議。
但在那柔和的平靜之下,又有一種新生的力量源源不斷地蔓延上來。
周曉月感覺被衛沉碰過的地方隱隱發熱。
這種熱意不同于憤怒,沒有帶來灼燒的痛苦,卻讓人在高溫中有點暈眩。
她不好意思地按著衛沉的胸前,想要退開一些。然后她就發現自己趴在衛沉身上哭過的罪證。
周曉月揪起衛沉校服外套上濡濕的那一小片,羞愧極了。
她想說“對不起”,又想說“謝謝”,但好像都不能完全表達她的心情。周曉月最后張口“是我弄臟的,我來幫你洗吧。”
衛沉驚訝地看了看她,黑壓壓的眼睛微微亮起又歸于平靜。
“現在我住校,已經會洗衣服了,雖然用到公用洗衣機比較多。”
周曉月也感到自己這么說有點尷尬,想辦法打圓場,“你不想給我洗也沒事,霍家那邊應該有人負責這些吧”
她話還沒說完,下一刻,衛沉就利落地拉下拉鏈,脫下了外套,遞到周曉月手上。其實她不需要解釋,衛沉也會按她說的做。
這種聽話,又讓周曉月躥起一絲微妙的害羞。
她抱著衛沉的校服外套,空落落的內心好像落到實處,安然不少。
校服外套下,是市一中的藍領翻邊白色上衣,被少年穿出了另一種冷俊的氣質。
衛沉雙眸冷沉,但不再是面無表情,精致的眉眼中涌動著冷凝、壓抑的怒意。
這怒火當然不是因為周曉月,只可能是沖著霍長英去的。
周曉月察覺到他的視線,整個人緊繃起來,她遲疑許久才轉過頭,看著那個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高大身影向她走來。
那人從傍晚的日光里走出來,從發絲到鞋尖都勾勒出暖調的金邊。
然而對方本身卻因為背光籠罩在看不清的陰暗之中,模糊了俊美的五官和溫柔的淺笑。
“曉月。”
他開口喊出周曉月的名字,似乎還像往日那樣的親昵。
“原來你在這里啊。”他很輕地嘆了一口氣,“我找了你好久。”
“啊,阿沉也在。”對方像是才注意到衛沉在這里,笑了一聲打招呼。
但是他們兩個緊密地貼在一起,根本不可能只看到一個而忽略另一個。
周曉月開始明白那些話術手段,所以她更忍受不了。
“你真的找我了嗎我去1班了,沒看見你。”
周曉月的試探被盡數擋下,霍長英淡笑“那會兒我有點事。等我回去就聽他們說你來1班,還想著你是不是有話和我說,結果,你是想找阿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