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曉月把邀請函給了別人。
但送出邀請函的人一動不動,沒有任何異議。
衛沉面色平靜,似乎任由周曉月安排,又似乎早就知道周曉月的計劃。
這種互相信任彼此支持的默契,是周曉月和霍長英之間永遠都不會實現的。
從前沒有,以后也不會有。
他們三個站在一起,那個多余、被排除在外的人是霍長英。
霍長英抬起眼簾,眸中飛快地劃過一絲陰鷙的幽光,但他面上仍然笑著。
“你和韓佳關系變得這么要好了嗎曉月,她之前總是找你麻煩,你也別太善良了,會被欺負。”
周曉月抗拒地諷刺回去“你好像比我還了解我和韓佳的關系。”
霍長英停頓片刻,輕聲一嘆,露出擔憂的神情,“我是不想你受傷,曉月。你好心把自己的邀請函給韓佳帶她一起,但她肯來么”
周曉月應激一樣,背脊挺直,神經緊繃地瞪著霍長英。
他沒說錯,所以才讓周曉月緊張。
她沒有見到韓佳,對方找了借口故意躲著,周曉月只見到了韓佳的父母。
韓佳的父母比較嚴厲,尤其是韓佳這次考試考差了。
聽說周曉月想找韓佳出去,他們本來是要直接拒絕的,聽說是霍家辦宴會,才改變主意收下邀請函,說會轉交。
她離開的時候,韓佳也沒有露面。
她不知道霍長英到底對韓佳說了什么,韓佳突然把話都收回去。
但周曉月討厭霍長英永遠對,討厭霍長英永遠不出錯。
這個曾經遙不可及的仰慕美夢,徹底變成了糾纏不休的惡魘。
他那樣高大,周曉月還是得抬頭和他對話;他那樣聰明,永遠能做到別人做不到的事;他又那樣厲害,總是先一步掌控局面。
周曉月無數次的在心底里描繪過霍長英,勾勒出一個遙遠到無法觸及的精神支柱。
在她前十六年的人生里面,周曉月幻想過離家的冒險,卻從來沒有想象過和霍長英分開。
以前,她不知道,沒有霍長英,她該怎么生活。
現在周曉月不知道,如果霍長英還一直待在她身邊,她要怎么辦。
可怕的不是霍長英騙她。
而是連她自己在蒙蔽時的想法,念頭,也全是霍長英精心調制的結果。
她只是一個完美天才一手打造出來的產物。
甚至于清醒后的心碎,痛苦,絕望,也都是因為她跟在霍長英身邊一起長大有了許許多多的感情。
但是所有的,都是假的。
照顧是虛假的,寵愛是哄騙的,這讓周曉月的傷心和憤怒都變得不再真實又毫無目的。
衛沉緊緊挨靠周曉月,隔著衣物傳來真切的存在感。
他總是寡言少語,但字字真心。
有這樣一個人會不惜代價,不分立場,永遠站在她這一邊,周曉月迷茫的心情找到了支撐點,落地為安。
周曉月沉下氣,說“韓佳會來的,有藝術界大師王安瑞在,她那么關注畫畫的事,一定會來。”
瞬間,霍長英臉上那抹虛假的笑意徹底消失,他緊緊盯著少女的杏眼。
她眼簾微動,下意識地顫了顫,但倔強地沒有退讓。
“你去找了王安瑞”
他語速加快,泄露一絲不易察覺的急躁。
“是我邀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