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聲色浮華的場所,在喧囂沸騰的歡笑聲中,他們遙遙相望,彼此波瀾不驚的臉下,她藏了何種的心思。
那是少女的春心萌動,是矜持與膽怯。
害怕自己一舉一動,影響到他對自己的第一印象。
是的。
今兮心動的時間,比賀司珩要早。
她當時才高二,人生閱歷遠沒有如今的廣泛。
賀司珩被朋友推搡著趕來,額發妥帖垂下來,半遮著漆黑深長的眼。
毫無征兆地,看到衣帽間里的她,他沒有旁人的大驚失色與猝不及防,那張淡漠寡冷的臉,似笑非笑,笑意卻未達眼底。
他好像在看她,又好像什么都沒看。
她想,她在他眼底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可她垂在身側的手,死死捏著裙擺。
所以他沒上心。
可她卻動了心。
既然是初見,那不然明天的舞裙,也是黑的吧。
畢竟當年初見時,她穿的就是條黑裙子。
思及此,今兮給賀司珩打去電話。
她的舞裙都是賀氏旗下的服裝公司負責的,服裝部的設計總監之前是國外某奢侈品品牌的設計師,每次該品牌出新款,于素都會買。后來,她干脆將這位設計師都挖到自家公司。
舞團的舞劇表演大多會安排好舞裙,但今兮在進團前的表演,舞裙都是自己準備的。
嚴謹點來說,都是賀司珩給她準備的。
她對舞裙有獨特的想法,賀司珩便和設計總監溝通,不用兩天,舞裙就會送到她面前。
賀司珩恰好下午沒有手術,在辦公室寫病歷。
見到她的來電,單手握了握酸澀的后頸,另一只手接起來電。
“想我了”
接通電話,第一句便是這個。
有事求他,今兮討好語氣“想了。”
賀司珩手指在桌面輕敲,了然,“有事找我”
今兮“就不能是真想你了”
賀司珩鼻間發出味哼笑。
笑聲透過手機,低低沉沉地落在她耳邊,有種異樣的酥麻感。
她坦白“是有事找你,但你就不能裝一裝單純的以為,我是因為想你才給你打電話,不行嗎”
賀司珩“行。”
他問,“什么事”
今兮說“我要做條裙子。”
賀司珩“什么要求,你說。”
今兮大致說了些自己的要求,臨了,不忘再次強調,“我下周三要用到,周末之前能做好嗎”
賀司珩已經拿出另一只手機和設計總監溝通了,對方回消息也很快。
周六晚八點,還是老地址
嗯。
ok,不過我想知道一個事兒,不知方不方便問
你問。
什么時候我能給你倆設計婚紗你也知道的,我最大的夢想就是設計出一款獨一無二的婚紗,可是一直沒有完美的模特。
賀司珩低眸,我不是你的實驗品。
拜托,追著要我給他們做婚紗的人你知道有多少嗎阿珩,你真的毫無情趣。算了,這事兒我問天鵝公主去,反正你家都是她做主。
看到最后一句,他眼睛瞇起,溢出淡笑。
而后回答手機那端的今兮,剛要開口說話,那邊突然響起一道男嗓。
“小天鵝,又見面了。”
清冷聲線,語氣輕佻慵懶,透著未加掩飾的笑。而他的話里,稱呼她小天鵝,親昵又熟絡的口吻,儼然,是熟人。
可賀司珩身邊,是沒有人這樣叫今兮的。
而今兮面對這種輕浮的話語,沒有半分反感,淡笑著“你怎么過來了”
沒有驚訝,像是早就知道自己會和他見面。
賀司珩捏著手機的五指,逐漸收緊,手背上青筋如山巒般起伏迸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