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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雅語出驚人,令韓賦不由一怔,但很快又脫口而出,“這不可能你和我都只是蟲苗,還沒等成為蠱奴,我們就被公子救出了啊”
她清楚的記得,她和趙雅以及其他“蟲苗”被丟入萬尸坑中,被告知她們中只有一個能存活,不想死就要互相殘殺,去爭奪這成為蠱奴的機會,也是唯一存活的機會。
但未等殘殺開始,孔雀公子和謝安平便聯袂殺入了南疆,與谷玄牝發生了戰斗,最終谷玄牝“身死”,手下為虎作倀的蠱奴死得死,逃得逃,而她和趙雅也平安無事的被救出萬尸坑,因為無處可去,便跟隨了公子翎,成為了公子翎最初的侍女。
趙雅冷笑道“很難理解嗎我確實和你一起被從萬尸坑救出,但那并不是我第一次從萬尸坑出來,而之前那次,可沒有誰來救我。”
“不是第一次從萬尸坑出來”秦風恍然大悟“螟蛉殘親,以慰蜾蠃,你做得是類似的事”
“螟蛉蜾蠃到底什么意思”韓賦仍不明白,如今她早已心神俱疲,不想,也不敢再思考。
秦風嘆了聲,解釋道“書上有記載,有一種蟲子叫蜾蠃,它會捕食另一種叫螟蛉的蟲子,并將螟蛉的幼卵帶回巢中將其養大,養大后的螟蛉對蜾蠃惟命是從,會混入其他螟蛉的巢穴中做破壞,引發螟蛉間的自相殘殺,最后,通知蜾蠃坐收漁利。”
“螟蛉,蜾蠃,真是精妙的比喻。”趙雅輕描淡寫一笑,看向韓賦道“確實差不多,我在與你在萬尸坑中相遇前,便早已是谷玄牝的蠱奴了。谷玄牝做事講求效率,雖然只有微乎其微都可能,但若蟲苗們真的不愿自相殘殺,而是合作起來尋求生機,那無疑會拖慢甚至毀去他煉制蠱奴的進度。所以,他每次將蟲苗丟入萬尸坑,都會派一個蠱奴混在蟲苗中,負責內煽風點火,引起內斗,在確定殺戮將起,再假死退出,留蟲苗在內中決出最后的生還者。而那一次,這個差使輪到了我。”
“再之后的事,你們都知道了,我在萬尸坑中還沒來得及挑起事端,公子便已打到南疆,谷玄牝在戰中受創假死,其余蠱奴失了靠山,就算沒被擊殺當場,大多也被往日欺壓的南疆各族亂刃分尸,而我卻因身處萬尸坑內躲過一劫,自然不敢再暴露身份,便裝作無辜蟲苗,又順勢被公子收入侍女,背負這這個秘密,一裝就是近三十年。公子怎也想不到,他以為他從萬尸坑里救了我,但早在那之前,我便已無可救藥”
“不是,雅姐,我明白的,你并非無可救藥,你只是不得已”此時卻聽楚頌虛弱的開口為趙雅辯護,她的神智有所恢復,但淚眼仍顯黯淡空洞,還殘存著未消退的絕望,方才她以寄身蠱試探趙雅,造成了一瞬間的記憶交錯,在那一瞬間,讓她洞悉了趙雅內心深處最不愿記起的回憶。
下流的、骯臟的、貪婪的、血腥的、即便只是浮光掠影的片段,其中的黑暗污穢就好像一個不見底的泥潭,要將她吞沒,讓她無法想象趙雅是怎么在那絕望生存下來的。
趙雅卻不接受憐憫,譏笑道“哈,不得已,你不如問問韓賦,看她能否認可我的不得已。”
韓賦面色又是一白,卻仍帶著僥幸心理試探著說道“可你若真是蠱奴,我怎么知你的作為是出自本意,還是身不由己”
趙雅冷道“真是難為你了,還這么賣力幫我找借口,是真為了我好,還是你不愿面對你被摯愛摯友們合起伙來蒙騙的一生谷玄牝銷聲匿跡近三十年了,我坐擁公子從谷玄牝老巢帶回的手札筆記,又可以向神醫楚白牛旁敲側擊著請教,便是再蠢十倍,也早找出解法了,不止我,連你夫君身上的蠱蟲,也是我給他鎮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