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二十丈,足足二十丈,二十丈的距離,如天塹一般,隔絕在前,難以逾越
“只能到此了嗎”許聽弦心中自語,他握緊劍柄,舉目望著近在眼前的高塔,與塔頂晏世元隔空對視。
他的學弟學妹已經做得很好了,最后一程,終要靠他自己走,許聽弦這樣想著。
其實若要執行斬首行動,他可以選擇集合少數精銳御空飛過,只是兩方交戰中,少了大軍掩護,在空中縱飛無處借力,會成為被集中攻擊的活靶子。
但現在只剩二十丈的距離,或許值得一賭,賭自己能在人間道反應過來之前沖入高塔,成功的可能性或許四成,或許三成,就算成功,應也會背上不少傷勢,對上晏世元時勝算會大減,但總值得一試,總需要一試。
可他沒想到,他的學弟學妹已經做得很好了,卻還能做得更好
就在許聽弦正要縱身之際,忽然聽聞一聲。
“許公子,請撥亂反正,還天地以原貌”一名面容稚嫩的儒門弟子高呼一聲,手結法印,一道碗口粗細的黑索自那弟子身后橫空出世,向天延伸,直連高塔。
儒門術法“九死求索”。
取意自屈子離騷“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亦余心之所善兮,雖九死其猶未悔。”
“九死求索”乃是束身擒捉的法術,召喚堅不可摧的鏈鎖纏繞對手,令對手難以脫身。可“九死”之名,亦宣告這術法的危險性,術法施展之后,為了維持術式,施術者本身行動亦要受限,若對手仍有其他同伴,無法防備自身的施術者就將暴露在兇險之下。
所以此術法多只在儒門學子實施抓捕任務時使用,若在錯綜復雜的戰場中使出,無疑是自尋死路。
可這名儒門學子就是用了,他以高塔為束縛對象,用鏈鎖在眼前天塹處,凌空搭造了一條道路,直取敵首的道路。
而下一瞬,無數烏鴉朝他飛撲而來,那學子卻一動不動,任烏鴉啃噬他的血肉,直到全身都被密密麻麻的鴉潮淹沒成一個看不清形貌的“鴉人”,依舊維持著“九死求索”的術式。
這是他求來的索,是他開出的道,為此九死無悔
被鴉潮吞沒前,許聽弦看清了那學子稚嫩的面容,他記得那這位學弟。
就在不久前,他不顧約定,要進攻人間道陣地,便是這名學弟質疑他,認為既已有約在先,擅自撕毀,乃是背信毀諾。
那時許聽弦狠狠訓斥了他,對其曉以大義。
可許聽弦知道,其實這學弟是對的,人言為信,說出口的話便是約定,約定是立給自己的,對方是妖人、邪人、歹人,都不是出爾反爾的理由。
許聽弦并不后悔他的決定,為了勝利,他可以選擇欺瞞、背叛、爾虞我詐,但并不代表背信的本身就是對的。都說為全大義,可以不顧小節,可若大義皆是由一個個虧損的小節拼湊而成,還稱得上是“大義”嗎
許聽弦不知,但他知道該做什么,他毫不猶豫踏上鏈鎖,鎖鏈凝重,堅實,沉穩,筆直向前,便如那學子的信念。
許聽弦延著他的道,承載他的愿望,橫劍疾奔,直向高塔而去。
洛曉羿亦同時縱身鎖鏈上,緊隨其后。
“快點殺了他們”死尊者大吼,死鴉向許聽弦、洛曉羿二人掠去,人間道道眾也紛紛施展術法,攻向空中二人,孤鏈一條,只能落足,全無躲閃空間,是截殺二人的最后時機。。
而此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