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只貓都蔫了吧唧,爪子捂住自己的耳朵。
“席副隊準備很充分,這是原本就打算用在我身上的,還是”
紀知聲后半句話沒能說出來,生生被截斷,他瞳孔微縮,略微失神,汗涔涔的手指死死抓住皺巴巴的衣角。
“紀教授,放松。”
席矜灼熱的余息落在紀知聲眼睫上。
銀色的眼鏡框依舊歪歪斜斜的架在紀知聲鼻梁上,他手被手銬銬住,多次想讓席矜幫他把眼鏡摘下來。
但是不知道這人怎么想的,非但沒摘,還幫他扶好,然后再撞歪,再扶好依次循環。
血一點點變熱,酒精逐漸在體內散開,紀知聲慢慢感到疲倦,大腦隱隱昏沉,偏偏席矜一直在折騰他,也不停歇的一直問他各種問題。他之前怎么不知道這家伙這么多話。
“今天為什么去飆車”
耳鬢廝磨,恍若情人低喃,席矜停下來,輕輕吻了吻紀知聲的耳朵,也不知是懲罰還是折磨。
“”
“因為怕變成瘋子”
紀知聲低喘一聲,眼鏡片上蒙上一層水霧。
“席副隊”
這是剛才在浴室里,紀知聲跟他說的話。席矜忍的青筋凸起,隱約察覺到點東西,他沒有順著紀知聲的意思動作,只親了親他的額頭,心疼的低聲問“為什么會變成瘋子”
“因為”
因為他情緒堆積到極點了。
之前玫瑰吻案件剛結束,他被救出來那段時間,控制情緒的藥接連吃了一個月,他意識到藥物依賴性太強,就主動斷了。
后來就是他首次情緒崩潰,那次他身邊沒有人,紀知聲永遠忘不了那次,他自己一個人蜷縮在地上,挨過一陣陣的絕望感。
他像是被分裂成了兩半,一半在地上眼神空洞,窒息流淚,嘴里發出無意義的擠壓聲,另一半在空中冷漠的注視自己的狼狽,無動于衷,甚至在譏嘲。
“因為不想哭”紀知聲說。
而且。
沒有人會聽他哭。
“沒事的,”席矜安撫的拍了拍紀知聲的背,擦去他額間的汗。
“后背的紋身呢,怎么來的”
紀知聲反應越來越遲緩,潛意識對于席矜的聲音有種莫名的信任,他張了張嘴,卻在緊要關頭將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漂亮的手背上已經浮起了一層汗。
他咬在自己指骨上,無意識發顫。一副抗拒的姿態。
席矜看的分明,捋了捋濕潤的頭發,若有所思。
看來,意識還不夠模糊。
“沒關系,放松些”
紀知聲的眼鏡還是掉了下來,于是眼前的一切更加模糊不清,席矜的眼睛在暗色里顯得格外的野性深邃,宛如巡視領地的獸王。
昏沉和歡愉猶如陣陣翻涌的海浪,在夜幕的遮掩下,露出地下深藏的過往。
后背紋身處又傳來被啃噬的酥麻,恍惚間,叫他以為自己又回到了一年前,好像也是現在這個時候。
他渾身無力的伏在冷冰冰的紋身床上,眼睛被蒙著,鼻尖縈繞著刺鼻的血腥味,有人撫過他的皮膚,溫柔的呢喃著,在后背上刻下這一朵他洗了很多次都洗不掉的玫瑰。
最瀕臨發瘋的那次,他甚至想自己拿刀把后背皮膚全都割下來,后來被秦言撞見,他被發現有自殘傾向,刀全部被收走,不了了之。
他覺得自己像是個被打上烙印的獵物一樣,徒勞掙扎。后來他放棄了,甚至開始在自己身上主動去貼更多的紋身,似乎這樣就能麻痹自己。
能活著其實誰也不愿意去死,紀知聲很努力的在活著。
他其實不想離開,獨自一個人去見t,應下這場注定回不來的邀約。但他不去,就注定會有別人去死。
不是沒有想過將這件事說出去,但是就算是警局參與了又怎么樣,玫瑰吻死的七個人照樣還是死了,薔薇刺同樣,他去做最后一個,讓這件事就此為止。
就此為止。
紀知聲胸腔再次翻涌出窒悶的痛感,疼的他忍不住發顫。
恍惚間,有人疼惜的吻了吻他的眼角,溫柔道“哭什么。”
紀知聲勉強睜開眼,濕漉漉一片,啞聲道“我沒哭”
“好,”席矜嘆息一聲,溫柔像哄孩子,語氣慢而認真,“我們紀教授的眼淚很寶貴,是隱形的,落下來的時候,沒有人能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