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然見光的眼睛極不適應,淺如琉璃的冷淡眸子微微瞇起,很快就彌漫上來一層霧氣。
殷嶺西凝聲上前一步“師尊”
顧眠涼皺眉,抬手擋在他眼前,遮住了一些光“怎的取下來了”
他們兩人注意力當即全部集中在拂知身上。
拂知半闔著眼,過了會,似乎是適應了,眼睫一顫。他眼前仍舊有些黑暗模糊,但不妨礙能瞧個大概。
他緊了緊手里的黑綢。
這東西已經沒有了什么輔助的攻略作用,甚至有時會限制他的發揮,也是時候摘下來了,還能榨壓一下它最后的價值。
拂知“先前的反噬已經無礙,早些取下反而會好一些。”
顧眠涼仍覺得擔憂,“能看清了”
拂知沒有回答,反而伸出手,袖口滑落,露出一截瓷白的手腕和漂亮的線條。
瞬間,兩道不同的、或隱晦或熾熱的視線落在腕側的皮膚上面。拂知稍稍一頓,只覺得自己露出來的這截手腕仿佛被狗舔了無數遍似的。
勻亭修長的手指落在顧眠涼胸前,輕巧地勾起他落在胸前的一縷白發,明明只是一個簡單到極點的動作,卻偏偏帶著幾分似有若無的勾人。
宛如若無旁人的調情。
“”
顧眠涼喉結一動,神色仍然平靜,眸色慢慢加深。
這手的主人聲音偏冷,劍尊看不太清東西,眼神就顯得十分疏離而單純,他道“小師叔今日沒有用紅綢束發。”
他自顧眠涼胸膛,一點一點,摸索著往下。
殷嶺西的視線就那么黏在拂知手腕上,看著他的動作,眼神一寸寸變冷。
拂知終于摸到了顧眠涼略顯僵硬的手,然后將黑綢往他手心一放,“這個就贈與小師叔束發吧。”
說完,他就自然而然地推開一步,將原本太過親昵的距離拉開。
“今日不早了,小師叔回去,早些歇息。”
細膩的觸感一碰即離,顧眠涼本能地想要挽留,卻在伸手之前堪堪回過神。他垂首看著自己掌心的黑綢,緩緩收緊。
“”
他對拂知的心思,向來就只有掌門莊呈一人知道。
拂知修無塵道,他就一路護著,不讓拂知沾染半分凡塵,隱忍慣了。
他只想守著拂知,默默地看著他修成大道,徹底掌控至凈骨,擺脫月圓之時的反噬之苦。
但近日不知是怎么了,往常那些陰晦不堪的念頭,竟似在識海扎了根一樣,如何都去不掉。
就像現在,他竟然想用這黑綢將拂知束縛起來,把他永遠的關在自己的青竹山
極淡地熟悉波動從顧眠涼身上一閃而逝。
拂知敏銳的察覺到什么“小師叔”
顧眠涼閉了閉眼,吐出一口氣,將那些念頭壓下去,笑了笑“好,阿拂,那你好好修養,我改日再來看你。”
等他離開后,拂知看著他消失的地方,心頭浮起一絲微妙的不對勁。
拂知阿軟,最近有貪欲和毀欲這兩個碎片覺醒的征兆嗎
阿軟沒有呢,主人放心,它們兩個一旦在誰身上覺醒,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的
他看著顧眠涼離開的方向思索,這樣子落在別人眼中,就像極了不舍。
阿軟瑟縮在拂知的神識里,那少了色欲靈魂碎片的缺口處,正溢散出滔天的黑氣和惡意。
它弱弱地提醒拂知那個主人,你是不是忘記了什么
拂知回神,這才察覺到殷嶺西落在他身上眼神沁著涼意。
他看過去,只能瞧見一個黑衣少年的輪廓靜默的立在石柱邊,身側的陰影像是一頭蟄伏許久的殘厲兇獸,黑漆漆的森寒之感彌漫開來,仿佛要將餐盤里的血食吞噬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