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嶺西對上他有些渙散的視線,面無表情的臉上忽而扯開一抹笑,他指了指已經涼透了的早膳,歪頭輕聲問道“師尊,還用膳嗎”
他親手做的呢,做了好久。
都涼了。
外面又下了雪,黑沉沉的烏云將蒼穹的光線蔭蔽,殿內暗了下來,氣氛一時有些凝滯。
劍尊靜了片刻。
他又想起來了自己對徒弟生出來的不堪心思和昨晚不該發生的動情這種事情,他一人爛在心里就可以了,萬萬不可在將殷嶺西拖進這孽緣中來。
拂知渾身的氣質慢慢冷了下來。
隨后轉身,踏步出了寢宮,和殷嶺西擦肩而過的時候,他淡淡地扔下兩個字
“不必。”
漠然極了。
拂知頸側還有被顧眠涼涂抹上去的藥香味,將殷嶺西昨日在他身上留下的印記掩蓋的干干凈凈。
殷嶺西臉上的笑倏忽散了。
他微微側身,反手抓住了拂知的手腕。
“師尊。”
拂知被他一扯,肩上披著的外衣慢慢滑了下來,落到地上,發出輕微的衣料摩擦的響聲。他常年修煉,身形勻長,自然稱不上單薄,一眼瞧去,只覺得仙人獨立,賞心悅目。
拂知偏頭“何事。”
殷嶺西摩挲著拂知的手腕,想起剛剛他將黑綢塞進顧眠涼掌心的樣子,忽而開口問道“師尊心悅師叔祖么”
雖說拂知體內有歡情蠱,只會喜歡他一個人。
但凡事都有例外,若拂知在中蠱之前喜歡的是顧眠涼,那歡情蠱就會將這種喜歡嫁接到殷嶺西的身上,以此為根基,再進行催熟。
如果拂知在被種下歡情蠱之前,喜歡的真是顧眠涼
手腕上傳來的痛感讓拂知微微皺眉,他冷聲否認道“整日說什么混賬話,松手。”
察覺到殷嶺西手上的力道一松,拂知瞇了瞇眼,忽地補充了一句話。
“不過,有時候,你確實會讓為師想起來小師叔。”
殷嶺西頓住。
站在原地的劍尊慢慢轉身,只能看清輪廓的眼睛,跟著光線細細描摹著光影里少年的身形。
冷如霜雪的劍尊看了許久,唇邊閃過一抹稍縱即逝的笑,聲音放輕了些許。
“你的身形,偶爾會和小師叔有點相似,所以為師當時,才動了收徒的念頭。”
錚
殷嶺西識海里的某根弦霎時斷了。
他眼中瞬間掀起滔天暗火。
良久。
沉默不語的少年松開自己師尊的手,露出一個笑。
他彎腰將地上的衣衫拾起來,輕柔地重新給拂知披上,在他耳畔道“師尊去哪兒啊,這里就是您的寢宮。”
外面彌漫的黑云越來越沉,光線也越來越暗。
殷嶺西給他理了理衣襟,輕聲道“您好好休息。”
他恭敬地后退幾步,將桌子上涼了的早膳端走,在關門的時候,他順著門縫望進去,笑了,他說
“愿師尊今晚有個好夢。”
門合上的瞬間,他那雙含笑的眼睛被黑暗侵蝕,宛如沉睡的惡獸露出來銳利的獠牙。
作者有話要說攻每天都在作死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