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知冷汗涔涔,順著冷白的側臉滑下來,眼圈紅的嚇人。
“”
他將劍柄攥的死緊。
他看著地上從殷嶺西身上留下來的那灘血,黑紅刺目。
他怎么舍得刺他那一劍啊,可若是不下手,在天衍宗主峰這種重要之地,他又怎么可能就這樣逃走
他記得殷嶺西走之前的眼神是恨吧。
可其實,那個臟字,他是在說自己。
是他,將自己放進了塵埃里。
后背的疼讓他忍不住一點點彎下腰來,撐在地面的劍尖在發抖,他長長的手指捂住唇,鮮紅的血從指縫間墜在地面的殘花之上。
斷斷續續的哽咽聲,含著無措的迷茫,像個孩子。
“他騙我師兄他為什么騙我”
從一開始,他領著殷嶺西拜師,寧愿忍著反噬也要去救他,強行出山陪他去上元節,到后來,東鶴山受辱,記憶封印表明心意。
殷嶺西還給他種了滿山的桃花,還說,要給他釀桃花酒。
他多開心啊。
他只是,只是性子冷清些,不擅長表述罷了。
他甚至剛剛挖了自己的骨頭,就是為了給他壓制邪氣的侵蝕,可在這大婚之夜,合籍大典上,這血淋淋的事實就擺在他眼前
他珍而重之,放在心上的小徒弟就是毀了他道心,讓他受無數折辱的魔頭。
多諷刺。
拂知疼的渾身都在發抖,死死的咬著牙。
他為什么要愛上這樣一個人,為什么會愛上殷嶺西,以至于現在,深陷泥潭,永世難脫。
好疼啊。
溫初無聲的蹲在他身旁,將怒火全數壓下去,像小時候一樣,輕輕拍打著他的肩膀,眼中有晶瑩閃過,她溫柔道“乖,師姐在這兒呢”
她到底是心思細膩,一眼就看出了自己小師弟方才刺殷嶺西那一劍到底想干什么,她猶豫了片刻,還是壓低了聲音,心疼道“你若是放心不下,師姐給你配一副藥,叫他今后永遠離不開你”
拂知也不知聽沒聽進去,他眼前霧蒙蒙的,眼睫一顫,就又清晰了,只是地上的花瓣上莫名落了一滴不知從哪來的露珠。
花瓣緋紅單薄,尾部偏淡。
是桃花瓣。
他愣怔片刻,微微抬頭望向蒼梧峰的峰頂
夜色清淺,星光暗沉,終年雪白的峰頂不知何時染上了一層緋色的霧。
盛開了的桃林被寒凜的風吹離了枝杈,紛紛揚揚的和落雪糾纏著,落到了他沾了血的手邊。
桃花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