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
巫郁年剛舒緩的眉間又皺了起來,思索片刻“凱旋宴就在今晚,”他望向窗外,現在暮色四合,已經快到凱旋宴開始的時間了。
按照往常的規制,除了皇帝之外,諸大臣要凱旋宴開始之前到達正乾宮,至少要提前一個時辰才行。
巫郁年起身,“備水。”
忍春看著他又清瘦了幾分的身影,終究還是沒說什么,恭敬道“是。”
侍從很快就將水打好。
巫郁年取不下右手的黑藤,與寂殞說話也沒得到半點反應,就只好任由他攀在自己身上,脫了衣服跨進浴桶中。
約莫過了一刻鐘,他收拾好跨出房門的時候,面上已經不見絲毫虛弱之色。
繁雜的玄色曳地長袍穿在身上,身形清癯,腰間系著一串不知作何用途的六角金鈴。
鏡片擋住他的右瞳,臉側垂落著金鏈,矜貴而神秘,忍春與任野跟在他身側,護送他上了馬車。
皇城,正乾宮。
此時凱旋宴已經開始,老皇帝正坐在上首。
大殿中響著輕柔的舞曲,十幾名或柔美或妖艷的舞姬盡情舒展腰肢。只是大殿中的氛圍實在是壓抑,硬生生沒有人敢講話。
所有官員都默默的低頭,六皇子裝似癡迷的看著那舞姬,實際心中已經焦急起來,頻頻望向門口。太子面容玩味,其余幾名皇子神情各異。
只有一名容貌極盛,眉眼風流的青年十分放松,漫不經心的把玩手中的杯盞,“皇上息怒,國師久久不至,許是有事情耽擱了。”
太子道“程將軍有所不知,國師大人已經連著五六日沒有到宮里來了,原本慣常的三日除穢,也落下了。”
“哦”程宿挑眉,朝皇帝拱了拱手,“若是這樣,那國師大人,豈不是就有些恃寵而驕了”
程宿生了一雙好看深情的桃花眼,又是打了勝仗的將軍,這般笑著的模樣,實在是惹了不少舞姬的眼。
砰
老皇帝陰晴不定,氣得摔了酒杯“去找人去國師府,給朕問個明白”他氣雖氣,卻沒說如何懲治。
太子瞇眼,緩緩喝了一口酒。
程宿笑了,看熱鬧不嫌事大,事不關己的悠悠添了一把火,道“不如皇上派臣前去將國師大人請來,這般落皇上的面子,縱國師大人再如何得您歡喜,也不能蔑視皇權啊”
此言一出,殿中安靜極了。
蔑視皇權這頂帽子扣下來,是無論多大肚量的帝皇,都不能容忍的存在。這般與國師為敵在座官員心中猜測,這位風頭正盛的年輕將軍,怕不是已經沾在了太子這一邊。
程宿倒不是如他們所想的那般,他只是性情如此,覺得十分無聊,想找一些樂子罷了。
正在老皇帝氣的渾身打抖的時候,外頭傳來一聲輕柔如涼風的聲音
“皇上還請息怒。”
一道清雋的身影,披著滿身夜色,緩步踏入大殿之中,行動間,腰間的金鈴輕響,宛如踏云而來。
巫郁年及時趕到,拱手行禮“皇上息怒,臣此番來晚是有原因的,并不是如程將軍所言那般,蔑視皇權。”
他一眼瞥向那程宿的方向,卻幾不可查的一怔。
阿軟檢測到色欲碎片,殷嶺西程宿轉世失憶狀態,隱藏收回度百分之百,待喚醒
巫郁年“”
殊不知,自他進來的那一刻,程宿眼睛就已經緊緊的落在他身上,等巫郁年這冷淡的一眼望過來,他心口突然涌起了壓都壓不住的悸動。
“”
程宿皺眉,摸了摸自己的心口。
那里鈍痛的厲害,像是有個聲音隔了千萬年之久,在他心中留下了一道縹緲而悲傷的嘆息找到了
巫郁年沒有注意到,他右臂上纏著的黑藤,微弱的動了一下,袖口中慢慢睜開了一雙幽深冰冷的紫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