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郁年聲音微柔,“摘下我戴著的眼鏡。”
寂殞辨別了片刻,抬手將他的眼鏡摘了下來。沒了鏡片的遮擋,巫郁年右瞳就徹底暴露了出來。
這只眼睛也極美,只是蒙了塵一般,沒有絲毫的神采,也裝不進光影,眼珠是霧氣般的灰白色,像是死人。
寂殞第一次認真去看巫郁年的眼睛。
巫郁年不適應的瞇了瞇眼,右瞳又緩緩聚起了點淚光“這只眼,是壞的,看不見東西。”
寂殞看了片刻,伸出手指在他眼角抹了一下,沾了點淚水,然后放進了自己的舌尖,舔了舔。
陌生的滋味在舌尖炸開,他似乎有些煩郁,“怎么修好,主人。”
巫郁年“松開我。”
這時候的寂殞似乎格外好說話,纏繞在他四肢上的黑霧緩緩松開。
巫郁年卻沒有起來,倒不是不愿意,而是沒有動彈的力氣。他稍松了口氣,眼前這團毀壞之氣,雖成長速度極快,但似乎格外的單純好騙。
他笑了下,抬起汗涔涔的手,無力的拍了拍寂殞的側臉,“你聽話,我就將自己修好,再讓你弄壞。”
破壞一個本就壞掉的東西,哪有摔碎一件完美的瓷器來的愉悅。這對寂殞來說,無疑是一個巨大的誘惑。
寂殞眼神冰冷,看不出絲毫屬于人類的情緒,深邃的五官極為俊美,他低緩道“聽話”
巫郁年悶咳一聲,低柔著聲音道“對,聽主人的話,我就教你,怎么弄壞我。”
受到美味肥肉誘惑的兇獸緩緩收回了自己的利齒,他冰冷的打量著這個自稱主人、脆弱無比的獵物。
片刻后,“好。”
巫郁年竭力在與腦中的眩暈感抗爭,雖是睜著眼,但眼前已經開始發黑,此時聽到寂殞答應,緊繃的神經終于松了些。
他高熱燒的意識模糊,勉強保持清醒,啞聲命令道“乖狗,抱我上床。”
片刻后,巫郁年隱約看見寂殞高大的身影彎下來,毫不費力的將他橫抱而起。寂殞的發絲是涼的,落在巫郁年臉側,叫他忍不住輕蹭。
寂殞微頓,眼中掠過一抹不解,他并不明白巫郁年這動作是什么意思,只將他放好,等著下一步的指令。
巫郁年覺得自己的嗓子都在冒熱氣,他伸出自己的手腕“上來,沒有我的允許,不準出現在別人面前。”
片刻后,巫郁年覺得自己手腕一涼,他勉強睜開眼看去,只見他手腕直到手肘,整個小臂都纏著細蛇一樣的黑藤,質感如涼玉,宛如一件詭邪的飾品。
“”
這家伙沒見過手鐲是嗎,怎么纏這么多圈。
巫郁年沒再計較,在昏過去之前,抬手拽了一下自己床頭邊的鈴鐺。
叮鈴
他床邊的鈴鐺一響,房間外面竟也響起了鈴鐺聲,緊接著,就是一陣倉促的腳步聲,任野和忍春驀的推開門進來,看到他的模樣,登時一驚。
“國師大人”
巫郁年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過了好幾日。
這一場高熱才將褪去,他渾身都是虛的,肌肉酸軟無比,身上還有一層薄汗,叫他難受的厲害。
房間內沒有人,空氣中隱隱有藥味。
巫郁年低咳幾聲,抬手又拉了一次鈴鐺。
這一抬手,他里衣往下滑了一截,露出了右小臂上纏著的黑藤,在蒼白的膚色上就格外的顯眼。
巫郁年一怔,寂殞這是在他身上纏到現在么
他伸手一戳,黑藤半分動靜也沒有,安靜的像是個死物。
忍春很快進來,見他醒了,眼神一亮“國師大人,您醒了”
巫郁年眉間稍松,將手臂上的黑藤遮好,低啞著聲音問道“咳我睡了幾天了”
忍春道“回大人,已經五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