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斥責的聲音落在班里同學的耳朵里,就像是變相承認是我偷的一樣。他們看著我的視線帶著高高在上的鄙夷和憐憫。
“行了你也不看看你學費有多貴嗎你爸爸養家這么辛苦,開塔吊啊,玩命的家伙這點錢足夠你花了,平時省一點,還要給你弟弟買房子呢”
地上落著繼母給我的錢,我低頭站在門邊,一點點撿了起來。
我有抑郁癥,情緒經常性的持續低落,會突然失控崩潰大哭,哭幾分鐘會平靜一些,甚至可以自己去抽張紙,然后再哭
只有父親。
只有父親還重視我。
只有他會信任我。
我真的沒偷錢。
真的沒
紀知聲倏地睜開了眼,他彎腰,額頭抵在方向盤上,猛地喘息了幾聲,才從那種窒息感里回過神來。
他漠然的擦了擦眼角的淚,將心里潮水般洶涌的絕望壓下去,抬手落下了車窗的門,外面的雨刮了進來。
他啞聲對等在外面的小劉說“派人去她爸爸平常去的工地,她很可能在那里。”
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會下意識的想要得到庇護和相信。她會去找她信任的人,也就是她父親所在的地方。
周青的父親是工地的塔吊師傅,在三四十米的高空工作。
工地里有的塔吊沒有電梯,施工電梯也不是每次都能輪上。所以就經常要在還沒建好的高樓里爬十六樓,再跨過頂樓的鋼筋水泥,踩在緊挨著塔吊的三四十米高樓邊緣,再往上爬五六米,才能到控制室。
今天下午下雨,工地提前結束,若是周青上午的時候真的去了工地,那肯定不知道她父親其實已經回來了。
很快有人去調通往工地旁邊的監控錄像,下午一點半左右的時候,周青確實是往工地的方向去了。
但是按理說,她發現工地沒人,就該回來的可是到現在也沒有消息。
警車紅藍的燈光穿梭在雨幕里,排成一列在公路上穿行,警笛聲傳出去老遠。
紀知聲和席矜還沒有匯合,但是他們都在往工地的方向趕去。
掌心劃出來的兩道傷口,因為過度用力有點隱隱作痛,紀知聲閉眼仰在副駕駛,摩挲著掌心的紗布,渾身一陣陣發冷,額頭卻越來越熱。
他喝了口涼水醒醒神,看向開車的小劉。
“還有多久到”
小劉“兩三分鐘,您可真的神了,警局在往工地去的轉彎大馬路那里,查到了周青最后出現的地方,發現就是工地附近。”
紀知聲沒說話。
他低頭看了看手機的時間,現在已經快十點半了。
雖然在那么短的時間里搜集了足夠的信息,但是這個時間還是有點晚。
他們算是來的晚的一批人。
等到了之后,工地里已經進了不少警局的兄弟。按理說工地的各個物件都要有人定期檢查,但是鷗遠區向來缺少投資,這里資金一直缺乏,甚至連老舊壞掉的監控都沒有換。
工人工資低,松散,這種情況平時看著貌似是件小事,但是關鍵時候卻成了致命的東西。
紀知聲披著透明的雨衣站在工地里,握著手電往里走,其實這種天氣穿什么都沒用,雨水很快灌進衣服里,衣服冰冰涼涼的貼在身上。
偶爾傳來幾聲警犬的叫聲。
手電筒凌亂的光照著這里,高高低低的叫喊聲。
“紀知聲”
席矜帶著喘息的聲音從后面傳來,紀知聲一下回神,他轉過身去,剛好看見席矜朝他跑過來。
“還真是你,”席矜抹了把臉上的雨水,神情嚴肅,“你身上還有傷,不該出來的。”
紀知聲看著他“我想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