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呼喊很快消失在十月的冷風中,原本躺在床上的謝隱打開了窗戶從二樓跳了下去,穩當落地后,迅速朝聲音來源處奔跑。
夜色之中,他行動靈活的簡直不像是人類,順著小巷翻過幾個墻頭,便抄近道一腳踹開了正準備再次捅刀的兇手。
那人從地上爬起來就跑,謝隱正要追,卻突然愣住了,他低頭看向自己身上沾染的血,那是無辜之人的血,他緩緩回過頭,年輕的女人躺在血泊之中,眼眸中盡是對生的渴望,謝隱停了下來,大步走到她身邊,撕下自己一片衣角簡單止血,然后在不傷害對方、不觸動傷口的情況下將女人抱了起來,飛快朝巷子口跑。
最近的衛生所并不遠,里頭還有人值夜班,一看謝隱滿身是血抱了個女人進來,大家紛紛忙起來,謝隱則坐在了急診室外頭的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兀自出神。
一陣腳步聲傳來,兩個大蓋帽一路狂奔至此,看見謝隱愣住了“老板”
謝隱一抬頭,正是今天到店里吃飯的那幾個公安其中兩人,他怔怔地望著他們,手掌上還有著黏膩的血。
如果他沒有躺在床上猶豫那十秒鐘,這個女人就不會中這一刀,這一刀捅在了她的肚子上,謝隱不知道她能不能活下來,但如果她活不下來,那么就是他的錯。
他不想關心別人的死活,除了謝絹之外任何人他都不在意,正如他曾經在戰場上眼都不眨地取走無數性命――所以這一次也沒什么值得他猶豫的不是嗎
公安們以為謝隱是嚇傻了,畢竟正常人哪里經歷過這種事,中年公安拍了拍謝隱的肩,另一人則過去詢問醫生,好消息是女人活了下來,但可能要明天才能醒。
這已經是巨大的收獲了,在這之前的五件案子里,五個受害人盡數死亡,謝隱一直沒有說話,不知道在想什么,中年公安在他身邊坐下來“我剛當公安的時候,第一次出現場,是一家三口的滅門慘案,當時就給我看吐了,老半天沒能緩過來。”
真正看到人死在自己面前,那種活生生的生命卻徹底失去生機的感覺,但凡是人都無法輕易接受。
謝隱緩緩道“我并不害怕。”
中年公安扭頭看他“那是什么呢如果不是害怕”
謝隱沒有回答,因為他自己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他一次又一次地告誡自己,不要多管閑事,這世上的一切都與他無關,他只要了結因果之線就可以了,這世上的人只要活著就會死,至于怎么死,是否痛苦,與他又有什么關系呢
他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連屬于自己的記憶都沒有,像喪家之犬,為什么要去管別人過得好不好
中年公安又拍了拍謝隱的肩,起身要去工作,謝隱突然問他“你不懷疑我嗎”
中年公安一愣,謝隱道“難道不會覺得我是兇手嗎”
大晚上的他卻出現在兇案現場,還正好救了受害者,他是男人,年輕力壯,有著輕易制服女人的能力,如果他是兇手,那很好解釋的吧
誰知道中年公安卻笑起來“我姓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