產婆想勸謝隱出去,卻又不敢,謝隱握著夫人的手,試著用自己身上的線作為能量修復夫人的身體,這是他在吸收“”之后逐漸摸索出的能力,這也是頭一回用在他人身上。
他無法操控別人身上的金色因果之線,但卻可以操縱自己身上這些燃燒著業火紅蓮的線,謝隱認為這是一種能量,他既然能看到,那么就能使用,抽絲剝繭,分出極細微的一部分輸入夫人的身體――她身嬌體弱,無法承受太多的力量,虛不受補,便是這個道理。
已經瀕臨昏迷的夫人忽然又覺得身上有了力氣,她睜開眼睛,只感到一嘴的鐵銹味,直到看見謝隱,她才意識到那是他的血,連忙不肯再咬。
謝隱安靜看著她,抬手將她汗濕的發往后輕拂,產婆驚喜道“開了開了能生了能生了”
夫人卻努力忍著,聲音微顫“爺爺快出去吧,這不是爺該來的地方”
她說著,眉眼盡是疼痛隱忍,謝隱知道說再多也沒用,他對夫人道“我便在外頭,若是你有需要,隨時叫我。”
在這之前,他們之間僅有一面之緣,便是新婚之夜,匆匆洞房,她便有了身孕,權文德哪里知道什么憐香惜玉,他就是塊冷硬蠻橫的頑石,對待任何人都缺乏溫情,仿佛天生便是無情無義之人。
偏偏這對任何人都無情無義之人,卻老樹開花,瞧上了跟自己女兒一樣歲數的小姑娘,為了占有那小姑娘,將自己手頭三十萬大軍盡數拱手讓人,連自己親生女兒都視若無物,為了給外人出氣,將女兒斷絕關系趕出家門――謝隱感覺非常不可思議。
好好一個大將軍,最終卻成了為臣不忠為父不慈之人,以至于斷送了無數將士與百姓的性命。
但這人比起先前世界里的那些人,卻又并未壞的徹底,甚至在四十歲之前,都算得上是鎮守邊關為百姓謀福祉的將才,否則也不會拖到三十歲才成婚,只是驚鴻一瞥,老房子著火,從此大腦便一片漿糊,再也不曾清醒過。
謝隱只能用鬼迷心竅來形容這種行為。
有了謝隱注入的力量,夫人生產比想象中順利了許多,幾乎沒有再受特別多的痛苦,謝隱前腳走出內室,后頭她便生了,徐媽媽表現的比謝隱都要急迫,大步上前詢問“怎么樣可是個小公子”
她這樣急切,那出來報平安的產婆不由得露出忐忑之色,期期艾艾“是、是個小千金。”
徐媽媽立刻便將不開心寫在了臉上,她顯然是想要小公子而非小千金的,原本對夫人這一胎寄予厚望的她,此時十分失望,甚至連掩飾都懶,夫人陪嫁的丫鬟面露不平之色,卻也不敢多言,怕自己逾矩,導致爺對夫人生出齟齬。
產婆哆哆嗦嗦道“夫人年紀還輕,想必日后定能誕下麟兒”
話沒說完,謝隱已經越過她跟徐媽媽走了進去,產婆心說不會吧,難道這是要對夫人發火嗎徐媽媽還想說產房污穢之地,謝隱卻是沒理她,只看見躺在床上面色蒼白的夫人。
他走到她身邊,卻未第一眼去看剛剛出生的女兒,而是握住她的手,感慨道“你辛苦了。”
夫人有些怔怔,“妾身無能”
她生完孩子,第一時間也是去問性別,得知是女兒后,喜悅是有,卻也有幾分失望害怕,妻以夫為天,夫君而立之年卻膝下無子,這是她的責任,此時她便慌張于夫君對女兒,以及生下女兒的自己不滿,若是連累了娘家,那她才是罪孽深重。
謝隱安撫了她,才扭頭去看已被洗凈抱來的女兒,小嬰兒紅通通皺巴巴,眼睛只是一條縫隙,頭發稀疏,實在不怎么好看。
夫人也是頭一回看見自己生的孩子,其丑陋程度極大的沖擊了她的眼睛,于是本就心慌的她愈發害怕,直到謝隱將孩子抱過來,他生得高大魁梧,抱孩子的手法卻并不生疏,不過指腹粗糙,沒有碰碰那柔嫩的臉頰。
隨后,他轉頭對夫人道“多謝夫人生下這個孩子,夫人受累了。”
他好像是真的沒有生氣。
夫人確認了這一點后才松了口氣,她疲憊至極,早該睡去,卻因為生了女兒強撐著忍到現在,就是怕謝隱發難,此時她眼皮沉重,謝隱對她道“夫人睡吧,我會好好照顧女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