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來上杭前,便知鄧知縣之死內有特殊隱情?難道鄧知縣遇害前,你收到過他的什么提示?”姜落落懷疑。
“沒有。”杜言秋否認,“若有提示,我查起來便也簡單了。我對他想做的事一無所知。有備而來,只是覺得以他的性情因得罪什么人而遭難也是可能。見到你,讓我更加確認這般猜測。”
“鄧知縣的性情?”
姜落落想到從建陽盛詠那邊傳來的那些貶低之詞。
“你覺得他如何?”杜言秋反問。
“我只知他的身上藏著不少秘密。不論他究竟是怎樣的人,我姐姐的鞋子出現在他的腳上……我可不信這是什么神力警示。”姜落落直言,“不瞞你說,我對鄧知縣的死最關心之處還是為了我的姐姐。”
“那也是要去查鄧知縣。暫時我們都能走在同一條路上。”
“紙條與書都交給了張主簿,此事一定會泄露出去?”
姜落落又想到這個問題,若紙條的內容真泄露出去,意味著什么?
“正常來說,張主簿會將此事稟報胡知州,這期間不論各經手之人有意無意,總有路數被有心之人截獲消息。畢竟這上杭,乃至汀州并非巍巍森嚴的朝廷禁地,即便是朝廷禁地,也會有秘聞泄出。”
姜落落又想了想,“其他且不說,我覺得于貴喉中的竹管并非兇手故意為之,否則便是早就等著被我發現。不論是何人最先見到那顆頭顱,報到官府,最終都是我去查驗,而我昨日才去伍家詢問卦簽出處。那兇手豈不是故意讓我懷疑于貴之死與鄧知縣命案有關?若我當眾驗尸,豈不是也被更多人知曉?引我起疑,又嫌我多事,于理說不通,這是其一。”
“其二,若兇手主動暴露卦簽,必定引到魁星堂,從而發現卦簽調換一事,最終還是要繞到伍文軒謀殺鄧知縣之案。目的似乎還是想有人就此追查,既然如此,何必借眾民之阻促成‘暗查’?”
“還有那條蛇,也出現的蹊蹺。看似也是為彰顯‘神力’,擺弄玄虛而已。目的自然是為恐嚇眾人,借眾人之心阻止官府追查于貴之死。若只是為將我帶入暗中下黑手,又何必這一而再的麻煩?再說,于貴遇害時我還在兇肆養病,本來也是無事的,定要逼我‘生非’不成?何況我不過一個小仵作,值得這般費心應付?”
不是姜落落自卑,這是明擺著的事實。她不過一個普通女子,何需拿宰牛刀對付?
杜言秋負手踱了幾步,“若于貴口中卦簽是兇手以外之人的手筆,這些不解便可說通。”
“兇手以外?”姜落落錯愕,“是與鄧知縣秘密接觸之人?”
“未嘗不可。”
“若如此……便是深知此案關鍵,卻又不愿與官府明確透露?為何如此神秘?”
見姜落落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一雙透亮的眸子好似要將他瞧穿似得,杜言秋搖頭輕笑,“我怎知曉?”
“你與鄧知縣去年才相識,雖說一見如故,可關系看來也沒有多么親近,為何對他的事卻如此上心,不懼危險?”
“我這人重情義吧。”杜言秋負手望天,“鄧兄隱瞞我,并非是與我隔心,也可說是對我的保護。”
“你是這么想?”
一見如故,一年摯交的友情,姜落落沒有感受過。
“不說這些了。一物換一物,給你瞧瞧這個。”杜言秋的手伸入袖口。
“這是什么?”姜落落見他掏出一個發黑的圓片。
杜言秋將這圓片丟給她。
姜落落忙雙手捧接。
“是枚銅鏡?”
半個雞蛋大小的圓片,邊緣有個小孔,一面像是被煙火熏黑,一面保留著黃銅本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