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祝儀手不抖了。
不僅不抖了,還特別想罵人。
但她是一個有素質圣母,一個立志要把三觀不正大魔王引回正途白蓮花,圣母白蓮花她忍了又忍,忍住了,沒罵人。
“受傷便受傷了,沒什么,上藥便好。”
祝儀艱難繃著自己圣母假面,對擔架上謝年舟道“你等著,我現在去找表兄幫你借傷藥。”
說完話,她轉身便走。
生怕自己多待一秒,就會把自己圣母白蓮花人設崩到媽不認。
但謝年舟似乎并不想給她保持人設機會,她剛轉過身,衣袖便被人拽住了,緊接著,身后傳來謝年舟空靈聲音,“阿姐,讓親兵去吧。”
“我想讓阿姐陪著我。”
沒有刻意賣慘,只是稍稍放輕了聲音,像是羽毛拂過人心口,讓人無端軟了心腸。
若是沒看到他膝蓋上指甲蓋大小傷口,沖著這個聲音,還以為他在故作堅強,哪怕即將撒手人寰也不想讓她得知自己痛苦,只讓想她陪陪。
多么樸實無華心愿。
可問題是她不瞎啊
指甲蓋大小傷口演這么弱氣兮兮真合適嗎
祝儀深吸一口氣,堪堪壓下心頭無語情緒,轉身回頭,想看看這位未來大魔王還能搞出什么花樣。
孟夏四月,北方由冷轉暖,只是此地乃山林處,仍帶著幾分肅春寒,風一吹,還是北方之地熟悉涼,萬不能像其他地方一般,入了四月,便開始穿清涼衣服。
周圍親兵著甲,甲里是薄薄棉衣,謝年舟卻完全不同,大抵是因為爬山緣故,需要輕裝踐行,他連甲衣都不曾穿,更別提薄棉衣了,只穿著鶴灰色團花紋箭袖武服,顏色不打眼,很容易與山林混為一體,是很適合隱藏蹤跡顏色。
但顏色不提氣色,穿在身上便顯得人有些蒼白,謝年舟又是少年人,身材偏清瘦,皮膚又很白,穿著這樣衣服往擔架上一趟,倒真有些病弱模樣。
“病弱”謝年舟再次拽了拽祝儀衣袖,鳳目因為仰視緣故,顯得不那么狹長,有幾分無辜小鹿眼味道,他用著這樣眼看著祝儀,又輕輕喚了一聲,“阿姐,你不要走。”
像是在撒嬌。
又像是,病態依賴。
祝儀靜靜看他表演。
見她沒有扯他手里衣袖,謝年舟似乎有些雀躍,眉目間清冷之色都淡去不少,淺淺笑意浮在他臉上,他仰著頭看著祝儀,眼底是清澈歡喜,“阿姐,你陪我好不好”
“陸將軍受傷了,阿姐給陸將軍上藥,我受傷了,阿姐也要給我上藥。”
祝儀挑了一下眉,悟了感情是想讓自己照顧他。
也對,自小缺愛人,稍微遇到丁點溫暖,可不就要緊緊攥在手里生怕別人奪去嗎
現在謝年舟,就像是一個從未吃過糖果小孩,嘗了一下糖甜,便再也不愿放手了。
看到她給表兄上藥,就像是手里糖果被別人奪去了,可不就換著法子把糖果奪回來么
就很幼稚。
祝儀敬業裝著圣母,“好,我陪你。”
但她心里無語著謝年舟幼稚行為,態度便不如從前端正,好在她這個人善于總結問題和描補,怕謝年舟看出端倪,她說完話便扭過去臉,轉頭吩咐身邊親兵,“你去找表兄借藥。”
“你們幾個,把他抬到他營帳。”
她背過臉,自然瞧不上謝年舟面上表情,笑意在他面上蘊開,他眸色卻深得很,如一眼望不到底深潭,陷進去便再也出不來。
親兵應諾頷首,抬著謝年舟回到營帳。
另外幾個被祝儀點到親兵去拿傷藥。
因為是因公受傷,陸廣軒還派人送了些補品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