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呢明日他會不會封表兄為豫州牧,揚州牧到那時,表兄又該如何自處”
“表兄,今日之事不是結束,而是剛剛開始。”
陸廣軒陡然收縮。
祝儀伸手攏了下陸廣軒的肩膀處的墨青色衣襟,將他肩頭的發撥到身后,“至于舞姬之事,表兄不必為難,阿娘那里正缺幾個伺候梳洗的侍女,我這里人手也不夠,表兄若是有心,不妨將這些人送給我與阿娘。”
“你又與你表兄說什么大逆不道的話”
祝夫人的聲音突然傳了過來。
陸廣軒連忙起身退到一旁,拱手見禮向祝夫人見禮,“姑母。”
祝夫人微頷首,看了一眼給陸廣軒出主意的祝儀,秀美面容上蒙上一層陰影。
“阿娘,天子都不曾把表兄當戰將看,我們又何須處處敬他是天子”
作為一個穿越而來的現代人,祝儀絲毫沒喲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覺悟,見阿娘面有郁色,便忍不住道“軍餉被克扣的并非我們鄴城一家,各地郡守哪個不被克扣軍餉,又哪個不被天子針對”
這話大逆不道得很,陸廣軒下意識給祝儀使眼色,然而祝儀此時對天子的不滿到達了頂峰,哪怕看到他的暗示,但依舊不影響自己輸出觀點,“要我說,阿爹阿娘就應該振臂一呼”
“胡鬧”
祝儀的話尚未說完,便被祝夫人厲聲打斷,“這種話也是你能說的世上無不是的父母,天下更無不是的天子。哪里是天子克扣軍餉針對郡守分明是謝崧那只老狐貍在中間挑唆,才讓天子迷了心竅,做出這等糊涂事。”
“而今謝崧年歲大了,沒幾年好活,待他撒手西去,天子身邊沒有奸佞,自然便會恢復清明,到那時,我們鄴城便能迎來好日子。”
在這種事情上,祝儀的想法從來與祝夫人南轅北轍,“天子是三歲的小孩謝崧說什么便是什么”
“什么謝崧進讒言,什么謝崧克扣軍餉,不過天子借謝崧之手吸引仇恨罷了。”
“天子若真是這般偏信偏聽的性子,只怕這天下早就換了主人。”
陸廣軒啞然。
站在院門口的謝年舟微微側目。
如今的皇帝早年是位武將,驍勇善戰,治軍嚴明,數年前不滿前朝皇帝昏庸,振臂一呼直搗洛陽,改朝換代位尊九五。
權利是最好的靈藥,也是最好的春藥,能讓一方郡守掃平天下,也能讓一個帝王迷失本性,酷吏,平衡,打壓,直將一個剛剛建立的王朝再度驅向分崩離析的懸崖。
“儀儀,慎言”
祝夫人帶了幾分怒氣,“你一個小孩子家家知道什么與前朝皇帝相比,而今的天子已是極為仁德,不過是官爵舞姬不稱心,克扣些軍餉罷了,哪里及得上前朝皇帝的荒淫無度濫殺無辜”
尖銳的聲音送到謝年舟耳朵,謝年舟微抬眉,眸色無端深了一分。
祝夫人的聲音仍在繼續“我們先投前朝,再投當今,已是兩次背主不忠不義,難道今日為了官爵舞姬,便要做三姓家奴不成”
“我們講道義,可天子向我們講道義嗎”
祝儀咬了下牙,“更何況”
“儀儀,沒有更何況。”
祝儀接二連三的頂撞讓祝夫人明顯動了怒,她冷聲打斷祝儀的話,草草結束這個話題不再與祝儀糾纏,她的目光轉向陸廣軒,直接問道“軒兒,我今日沒有心情見那些舞姬,明日你讓她們來暮云軒,我挑一個老實忠厚的伺候你,至于其他舞姬,則全部打發了,萬不能留在你身邊亂了你的心智。”
祝儀離經叛道的話如驚雷一般炸響在陸廣軒心間,他想得出神,不免沒有聽到祝夫人的話。
陸廣軒向來懂事,從來不讓自己操心,像這般忽視自己的話還是第一次,祝夫人有些不悅,又喚了一聲,“軒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