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屏蔽左右。
眾人紛紛退下。
楠竹亭里只剩下自己與太后和太后的心腹打工女女,祝儀瞬間回神,越發覺得情況不好,手指攥了下茶盞,心里琢磨著如何委婉拒絕太后的拉郎配,然而就在這時,太后的聲音便再次響起了,“祝四,你是聰明人,當知道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
“就如我哪怕知道先帝走得蹊蹺,卻也還是做了大徽朝的太后,甚至還邀請世家女們進宮賞菊。”
祝儀心頭一驚,手里的茶徹底喝不下去了,她抬頭去看太后,太后面上閃過一抹無奈,但很快,又被她得體的微笑所取代,她笑笑搖著團扇,仿佛一切都不曾發生一般,只是以過來人的身份勸著祝儀,“祝四,你我皆是苦命人,也是同一條繩上的螞蚱,你的身份只能嫁給盛兒,而盛兒的皇后,也必須是你。”
“說得再直白些,我不能容忍世家女的孩子成為大徽未來的主人。”
太后眸色微沉,聲音溫柔又凌厲,“若是有人想壞了我的計劃,那我也倒也不怕與那人拼個魚死網破,祝四,我不希望那個人是你。”
入秋之后的風已有了涼意,習習涼風博弄過爭奇斗艷的菊花,徐徐潛入茶香與檀香混合著的楠竹亭。
茶香淡了,檀香散了。
端坐在太后搖著團扇,銀質護甲泛著冷光,“祝四,你我別無第三條路可走。”
祝儀掌心微緊。
太后知道先帝是被世家們逼死的,更知道世家們狼子野心根本不忠于大徽,送女兒過來也不過是投機取巧,可盡管如此,太后還是坦然做著太后,從世家女中為李盛挑選宮妃,裝作一切都不曾發生。
她不恨么
怎么可能
若是不恨,又怎會說出不能容忍世家女的孩子成為大徽未來的女人
若是不恨,又怎能明知她根本不想做這個皇后卻依舊要她做這個皇后
大徽的下一任天子只能是她所生,容不得世家血液來玷污。
這是太后最后的堅持,也是最后的底線。
一朝國母尚且委曲求全,更何況她
然而諷刺的是,封建社會到底是階級分明,太后哪怕委屈求全,也能威逼利誘讓她不得不聽從不做李盛皇后的下場是太后的瘋狂針對,鄴城哪怕不缺糧食也冒不起這樣的風險。
她的婚事,注定不可能由她自己做主。
但她,依舊不想委屈求全。
她骨子里就沒有打碎牙齒往肚子里吞的息事寧人。
“我懂娘娘的顧慮,更明白娘娘的用心良苦。”
祝儀緩緩抬起頭。
太后捏著白玉扇柄的手指微微松了一分,笑意終于進入眼底,“祝四,我與先帝沒有看錯你,你果然是個懂事孩子。”
祝儀“”
倒也不必這么夸她,她的性子跟懂事差了十萬八千里。
祝儀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自己想要口吐芬芳的心情。
嗯,不氣,這樣的狗比王朝狗比封建時代根本沒有存在的必要,等她出了皇城,便即刻回家給阿爹阿娘寫信,寫完信再攛掇攛掇謝年舟,到那時,太后也別忍世家了,她也不忍太后,這個上至太后下至百姓的王朝就應該一腳被踢進歷史的垃圾桶。
“身為子女,總是要懂事的。”
祝儀一臉假笑,“太后娘娘若沒有其他事,臣女便先行告退了。”
這樣的舉動雖然有些不知禮,但太后也知此時的祝儀心里憋著一肚子的氣任誰被逼著嫁給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誰都不會有好臉色。
太后笑了笑,寬恕了祝儀的不知禮,“你先回去吧。”
“我與盛兒都很喜歡你,等你得了閑,再來宮里陪我說話解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