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儀敷衍點頭,轉身走出楠竹亭。
院子里的貴女們仍在賞花,三三兩兩聚在說笑著,祝儀從她們身邊走過,看到她們面上或許艷羨或嫉妒的模樣,那些目光落在祝儀眼底,祝儀有些想笑。
真的不是凡爾賽,她是真的不想當皇后。
她知道自己的想法很天真,但她依舊想獨善其身。
可惜現實總是甩她巴掌,逼迫著她讓她認清事實。
想要自由
不可能。
太后都在委曲求全著呢,你算哪根蔥
老老實實嫁天子,開啟宮斗養老一條龍才是你的出路。
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一件未知的亂世,人身自由根本就是天方夜譚。
是她太天真。
但她,愿意為她的天真為之奮斗,且愿意為之付出代價。
祝儀眸色微沉,加快步伐。
然而就在即將踏出長信宮門的那一刻,她遇到一個不速之客謝年舟。
少年一身郎將甲衣,領著一隊衛士而來,朱色的宮墻襯著昏黃的夕陽將少年的影子拉得極長,少年身上莫名有種亂世梟雄的感覺。
祝儀晃了一下神。
她這才驚覺,追在她身邊溫聲喚她阿姐的少年早已長成了大人,只是他的身材偏清瘦,又有種永遠游離事外的疏離清冷感,才會讓他的少年感格外突出,以至于壓過了男人的凌厲殺伐。
原來已經過了這么久。
原來謝年舟都已經長大了。
祝儀有一瞬的恍惚。
謝年舟抬頭看了眼祝儀身后的長信宮門的牌匾,輕輕笑了起來,“阿姐不是在與太后娘娘一道賞花么怎么出來了”
宮門的禁衛按劍而立,往來的小宮女與小內侍絡繹不絕,眾目睽睽下,那聲阿姐便有些親昵,祝儀怕暴露與謝年舟的關系會影響到謝年舟在做的事情,在宮里總是很注意與謝年舟保持距離,乍一聽他在那么多人的情況下喚她阿姐,眉頭下意識蹙了一下。
祝儀細微動作落在謝年舟眼底,謝年舟面上笑意更深,“怎么,阿姐不喜歡我喚阿姐”
祝儀頓時覺得今天的謝年舟似乎有些不太對勁,雖然輕輕淺淺笑著,看著挺溫和,但咄咄逼人的態度卻是藏不了,她看了又看謝年舟,疑惑著與他保持距離,“我比謝郎將大上一些時日,謝郎將喚我一聲阿姐倒也使得。”
這話便是在刻意保持距離,幾乎把我們不熟你不必與我攀關系的心思寫在臉上。
謝年舟清冷眸色頓時如墨色鋪開。
他側臉閉了閉眼,腰側佩劍的劍柄處留下一串極深的指痕。
但他很快調整自己,片刻后,他又側目去看祝儀,昳麗鳳目軟得如同露著肚皮的貓兒,“阿姐,只是這樣么”
祝儀心里越發疑惑。
今日的謝年舟,像是吃錯了藥一般。
可問題是,她也沒做什么刺激他的事情啊
僅僅是因為她送了他回禮,回絕了他想撮合她與李盛的事情
如果真是這樣,那他大可不必生氣了,她剛才在楠竹亭里與太后虛與委蛇,在太后眼里她已經是鐵板釘釘的皇后了,相信不出幾日,這個消息便會傳到謝年舟耳朵里。
早知道晚知道都是要知道,還不如她自己跟他說,省得他在這兒陰陽怪氣。
“不錯,就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