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理智的日子似乎就該帶著些荒唐,而看似內斂謹慎的將軍一旦瘋狂起來便是老房子著了火,火光初現,便是一發不可收。
大抵是規矩太久了,又大抵是自己骨子里便不是傳統的規矩世家女,神使鬼差般,林予紅沒有抗拒陸廣軒的動作,白天與黑夜一同沉淪,薄薄的金光從窗戶處探出頭,又很快收攏回云層。
一日又一日,放肆的日子總是短暫,事了后林予紅從鄴城回洛京,陸廣軒的書信時常被信鴿送過來,那時洛京的局勢已分外緊張,北方的勢力也蠢蠢欲動,陸廣軒的書信大部分在與她商議軍政,只有在書信結尾處,規規矩矩的小楷卻陡然變成了狂草,潑墨斥毫間皆是態度傷愈否盼早還。
她收了一封又一封的書信,也燒了一封又一封。
后來局勢明朗,新朝換舊都,北方第一城被立為陪都,鄴城自此與洛京平起平坐,她又做了新朝的縣主,與謝崧那只老狐貍一道去鄴城發展經濟。
大雪紛飛中,她又遇見了陸廣軒,男人迎風而立,豐神俊朗蕭蕭若松下風。
又是一別經年,又是再度重逢,男人灼灼目光落在她身上,星眸似有千山暮雪。
寒冬臘月的風卷起大雪如絮,觸目皆是一片蒼蒼的白,唯有男人眼眸點星光,世界自他眼底鋪開,絢爛如顏料浸染,視線之中陡然不再是單調的白,她無端失了神。
“咳咳。”
耳畔響起謝崧蒼老聲音,“行行重行行,歲月忽已晚”
“縣主的紅鸞星動了。”
林予紅慌忙回神,謝崧已踩著雪轉身離去,周圍人盡跟他而去,只剩下幾個心腹侍女在她身后,英武俊朗的男人趁雪而來,長劍在他眼底折了光,他漫不經心看著她,話里帶了幾分雪天寒意,“一別經年,縣主風采依舊。”
事后陸廣軒死死抵著她,折騰得她身子幾乎散了架,“縣主好狠的心。”
“幾年間竟不曾給我寫過一封信。”
“縣主到底在怕什么”
怕什么
自然是怕一時的荒唐變成一時的荒唐。
成年人的世界不會有后悔,但卻可以有止損。
她是林家家主,一生不會婚配。
她的世界沒有嫁人。
她終其一生不會成為男人的附庸。
楚楚可憐,不如手握實權。
這是她在被族人被政敵們逼到走投無路之際得到的最真實的至理名言。
而后來的她也的確不曾婚配,名滿天下的將軍時不時來她府上小住,她已不是舊朝時期需要事事留心顧惜名聲的她,風言風語滿天飛,她依舊不曾婚配。
后來的天子立了皇太女。
后來的她生下自己的第一個孩子,。
后來的后來,一時的荒唐還是變成了一世的荒唐。
午夜夢回,她問陸廣軒可曾后悔,不再年輕的男人低低一笑,俯身從背后親吻著她的肩頭,“大抵是后悔的。”
“可惜得了縣主萬種風情,那些悔,便也無足輕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