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份心性,這份意志,就是鬼舞辻無慘無法追上的。
將自我的人格從鬼的精神中分離出來之后,他越來越能從鬼王的血液細胞中,尋找到獨屬于鬼王心中最深刻的、無法抹殺的激烈的情緒恐懼。
那種被灶門炭治郎日輪刀貫穿身體之后,回頭看到那對搖曳花札的時候,身體上一閃而過的恐懼。
那不是他的恐懼,而是屬于鬼王細胞深處,無法消除的恐懼。
這數百年來,狛治殺了很多人。每一個上弦都是這樣過來的,和鬼殺隊的交手,殺掉鬼殺隊的柱甚至直到現在,殺掉柱的數量都是除了換位血戰以外一個衡量上弦鬼實力的標準。
但是,在這么多死亡的柱當中,卻很少有鬼王自己的手筆。
即使無比強大,鬼舞辻無慘依然在內心中逃避著那種恐懼他連自己的內心都無法正視,就像是只能永遠生活在陰影中一樣。
這不是狛治追求的強大。
強大的人會尋求更加強大的人,弱小的人則會將目光投向比自己弱小的人。
狛治看著這些明亮的面孔,回想著那些和自己戰斗過,最后寧死也不愿意變成鬼的柱。
原來,是自己輸了啊。
正是有些失神的時候,青的聲音拉回了他的神志。
“狛治先生,拜托你了。”
青都已經這樣說了,狛治也并沒有隱瞞。他對其他鬼的關注其實并不算多,但是畢竟共事百年,要說沒有了解,那才是騙人的。
其中知道得最為詳細的,應該是黑死牟。
他和黑死牟打過一次換位血戰,一般來說,鬼的換位血戰,會以勝者吃掉敗者作為結局,但是黑死牟卻放過了他,理由是期待他的成長。
對童磨的了解也不少,雖然沒有正式的換位血戰,但是他和童磨交手的次數非常多不打換位血戰的原因只有一個,他對吃掉童磨,或者被童磨吃掉都感覺到惡心。
那種流于表面的情緒和空洞冷漠的雙眼讓狛治打心底里反感。
甚至,連鬼舞辻無慘的能力,他也多少有點概念,這對于鬼殺隊來說,是相當珍貴的情報。
被安排在庭院右側,狛治透過窗戶,看著外面的足以殺死他的陽光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久違的,他做了個夢。
夢里有他病弱的父親、有他明朗的師父、有山腳下的細心的醫師、有祭典上賣蘋果糖的大叔、有被養在素流道場旁邊的一窩小貓。
可就是沒有戀雪。
一次次地,都只有模糊的身影和一只漂亮的發釵,哪怕是記憶中她回頭的時候,狛治都看不清戀雪的眼睛,只能有一種模糊的“她在看”的感覺。
恢復的記憶就像是有一個無法填補的空洞一樣。
他甚至到現在都無法想起那個溫柔的聲音,好像曾經在某一個時刻一閃而過,最后和青重合在了一起。
但是他們不是一個人,狛治很清楚。
這樣在重要的朋友身上尋找另一個人影子的行為太卑劣了,不論是對哪一方都不公平,也不尊重。
他不會犯這種錯誤。
重要的朋友,和喜歡的人友情和愛情,這是兩種不同的感情,他能夠清晰地分出來。
只是有的時候,會有一點點的疑問,讓他忍不住開口詢問。
為什么,為什么他無論如何無法想起來戀雪的一切細節。
擁有罪惡的他,無法再見到那個人了嗎
“她,不愿意再見到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