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產生了這個疑慮和荒誕的時候,他就已經有了答案。
夜晚柔黃色的燈光打在地面上,他控制著車速和時間,等到風見已經確認恢復了房間內的原狀,他才開車把「降谷零」送了回去。
有些木然的掛檔,正準備起步返回的時候,耳旁突然傳來了聲音。
“zero。”
這個聲音很遠,但是又好像很近。
他的手一緊,握著的方向盤差點要被壓出幾道指印,生理上無可避免的反應讓他呼吸一重。
不是rei,而是zero。
這一刻,安室透無比確認,他已經脫不開身,無法視之不理了。這個無比美味的魚餌放在面前,狠狠的拿捏在了他心中最脆弱的一點上。
他是人,所以會有私心。
他能夠壓抑這個私心的發展,卻無法控制這個私心的扎根。
好在,安室透每天忙得腳不沾地,根本沒有時間去傷春悲秋,壓力落在他身上,再加上最近公安內部的異動,他連去調查「降谷零」暫離東京下落的時間都沒有,只能先讓風見盯著點兒他的路線。
組織里最近腥風血雨的,安室透感覺到了形勢的緊張。琴酒最近頻繁的行動,他也被接連安排了好多個不明就里的任務,雖然表面看上去風平浪靜,但是實則已經暗潮洶涌。
有什么事要來了。
連貝爾摩德都專門給他透了消息,琴酒在關注他。
被這位大哥關注可不是件好事,最大的可能就是說明他的身份出現了問題。
于是他更加謹慎,已經提前準備好了幾套方案,同時把近幾個月內所有的行動軌跡全部整理了一次,查漏補缺。
最終的落點似乎好像就只有「降谷零」的破綻。
他會是組織里的人嗎
他一步步的猜測著,一步步的驗證著,但同時也因為這樣的無狀和荒誕陷入了一種自我厭惡中。
如果是他要怎么辦,如果不是他又該怎么辦
就像是在茫茫人海中選擇了一個寄托精神的地方一樣,他在掙扎。
安室透低頭,看著這個從撐著頭一步步趴到桌子上的人在他的面前這樣毫無防備的睡了過去
他自問,自己是做不到這種事的。
就算是自己現在最荒誕的那種猜測下,他也已經做不到毫無防備了。
還是說安室透看著他,想要透過這個人的皮囊看透他的內里,額前厚厚的頭發垂在「降谷零」的手臂上。
之前,好像就能感覺到,這個人有意無意還保護自己的額頭,是上面有什么東西嗎
安室透伸出手,手指碰到了這個人額前的頭發,停頓了幾秒,他還是把手收了回去。
然后若無其事開始做他波洛的服務生,直到吧臺處那個人醒來。
剛睡醒的懵懂讓安室透靠近他,在最本能的時候喊出了那個名字「零」。
他明顯沒有反應過來。
緊接著那種回神然后窘迫的掩飾讓他在一瞬間確認,這個名字絕對不會是屬于眼前這個人的。
而且,眼前這個人也一樣明知道這件事。
但奇怪的是,這樣明顯的試探不但沒有激起什么反彈,反而是讓那個人看著他出神,然后主動撕開了偽裝的外衣。
或者應該說,這個人好像從來就沒有在他面前掩飾過什么,只要他問,對方就會回答。
更重要的是,自己身上所有的偽裝,在對方眼里,就好像不存在一樣;他掩藏的情緒、悸動、掙扎、考量,甚至是所看所思,都好像能在瞬間被對方擊破。
一個臥底,被看透一點是極危險的,但如果在另一個人眼中完全透明了起來,反倒是什么包袱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