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鬧得劍意肆虐,而不遠處的元清杭,卻像是絲毫未被影響。
他的手,正小心翼翼地捏著一柄銀刀,挑開了最后幾根氣機牽絲,一根根切斷,接著小心催動著微弱靈氣,封住了流血的線端。
到了現在,就算不懂醫術的也都發現了不對。
這只蠱雕,身體里的氣機符,不知為什么比旁人的小了許多,堪堪只有綠豆大小。
更小的體積、更加萎縮的牽機線,使得他的操作比別人困難了許多,可是更多眼尖的人又發現了另一件詭異的事。
這個氣機符,連著的不僅僅是心臟,有一半的牽機絲密密麻麻的,伸向了下腹
精細操作太久,元清杭的臉色已經微紅,額頭也有了點細密的汗珠,只有一雙眸子,卻更亮更專注,手也依舊沉穩。
他的身后早已經聚集了一群人,有來自觀禮臺上的宗師們,有不明所以的年輕后輩,還有更多同場的考生們。
木嘉榮跟在木安陽身邊,臉色有點發白,低低開口“父親,為什么會這樣他他的蠱雕有別的病變么”
木安陽扭頭看了看他,沉聲道“你好好觀看,再想一想。”
木嘉榮臉漲紅了,緊緊抿住了一口白牙,眼中隱約羞憤。
一抬頭,卻正好對上旁邊厲輕鴻的目光。
厲輕鴻盯著他,忽然用嘴型無聲吐出兩個字“蠢貨。”
眾人都在凝神觀看元清杭的動作,沒人注意到他的細微口型,只有木嘉榮一個人看個正著。
他素來備受嬌寵,說是被捧在手心長大的也不為過,哪里受過這種毫無由來的惡意,可畢竟家教良好,又驚又氣之下,一時竟不知道怎么反擊。
偏偏場上一片安靜,又不好發作。倉促之間,氣得眼睛都紅了。
眾人的注視中,無人打擾叫停,終于,在漫長的等待后,元清杭手中的小鑷子伸進血泊,輕輕捏住了那個小東西。
“叮咚”一下金玉之聲,一顆和綠豆差不多大小的暗金色氣機符落在了一邊的白瓷托盤上,帶著斑斑血跡。
可他并沒和別的考生一樣停下。
他拿起了一根銀針,在尾部穿上了一根極細的羊腸線,嚴密地縫上了那只蠱雕的胸腔,再掏出一粒小藥丸,喂在它嘴里。
旁邊懂行的藥宗弟子們都是一驚這藥丸異香撲鼻,華光暗動,價值絕對不菲,只怕還遠遠超過了木嘉榮給蠱雕用的止血粉。
只是早已通過了比賽,又何必給一個將死的畜生用這么好的藥物呢
藥到神提,昏迷中的蠱雕抽動了一下,烏黑的眼睛睜開了一條縫。
目光掠過眼前圍觀的人,它眼中忽然異光大盛,帶了無窮憤怒和驚恐,四蹄微顫,像是想要盡一切力量逃走。
元清杭手疾眼快,伸手輕輕覆上了它的身體,溫和的靈力春風細雨般注入傷口“別怕,不會傷害你的。”
頓了頓,他指尖輕輕點向那蠱雕的小腹,聲音低沉且溫柔“我保證,它也會平平安安。”
那只蠱雕在他的安撫下,終于平靜了點,目光里的憤怒慢慢散去,變成了哀傷和痛苦。
眾目睽睽之下,它眼中竟然慢慢滲出了兩滴晶瑩的淚水,落了下來,滴落在丑陋的身體上。
元清杭伸手將它四肢的鎖鏈除去,掌心不斷輸出靈力,輕輕梳理著它的傷口,那只蠱雕越來越放松,終于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只是兩只后蹄爪卻死死護在了自己腹部。
易白衣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喃喃低語“造孽啊是我造孽。”
旁邊的木嘉榮忽然震驚得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