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肉體、靈魂和列車融為一體,每到滿月,我們得以重復生前的軌跡,活動時間是晚上的十一點到凌晨一點。時間一到,我們和列車一起消失,回到峽谷深處,聽河水波濤滾滾,頭頂嶄新的列車轟隆隆開過。”
萊妮落寞地形容“熱鬧旺盛的生命和身處墳墓的我們的距離,只是一道峽谷、一座橋。”
她的父親說“而今天神跡終于眷顧我們,時間一過,我們不僅沒有消失,還順利偽裝成列車里的乘客,見到那么多鮮活的生命。
我們隨時能殺死他們,像那個穿著母親皮囊的怪物一樣穿上他們的皮囊,從此以后獲得新生,但我沒對其他鬼魂說出這個秘密。”
岑今“不是因為你們怕搶不過”
萊妮的父親昂著頭顱說道“您不能這么污蔑我們,光憑這個秘密就足以令列車長主動送給我們四具皮囊,因為我知道的東西不止這么一點。”
他指著頭顱說“西歐至少五千年的歷史全部在我的大腦里,包括一些被教廷塵封的史實真相。”
岑今“你是歷史學家”
萊妮父親“生前是。”
岑今“你叫什么”
萊妮父親“埃阿。”
岑今“如果你們不是屠宰之家,那么誰才是”
埃阿“當時列車大多數人被迷暈,在睡夢里死亡,來不及看到兇手,所以死后很多年也沒人知道屠宰之家究竟長什么樣子,只知道他們躲藏在列車里,任何一個死靈偽裝出來的乘客都有可能是他們。
我們很懷疑列車長,聽列車員描述他生前也是一個四口之家,脾氣兇殘暴烈,死后魂體不散,將列車當成他的王國,對所有人實行獨裁統治。”
萊妮“你真的不能幫助我們離開列車”
“不能。”岑今斷然拒絕,起身說道“你們很弱,沒沾過人命,我不殺你們,自己安分點,安靜如雞地走完這段行程,回頭我會報告教廷讓他們超度你們。”
萊妮一家四口聞言流露出不滿的情緒,目光不善地盯著岑今,蠢蠢欲動之際,憑空出現一股強大的力道將他們牢牢釘在車廂鐵塊。
同一時間里,廢棄的鐵制椅子關節處的螺絲釘擰動數下脫落,鐵塊漂浮于半空,唰一下分別穿過萊妮、埃阿的臉頰,砰地悶響,戳破鐵皮,卡在堅硬的車廂壁,鐵塊末端顫抖,嗡嗡鳴動。
萊妮和埃阿順著鐵塊瞪向面無表情的黃毛,同時吞咽口水,可以肯定如果頑抗到底,鐵塊一定插在他們的腦袋而不是車廂壁。
“我們配合你。”他們低聲保證。
岑今將他們放下來,這四只人形蜘蛛便在他眼前恢復成人類的模樣。
萊妮是個白皮金發女孩,臉上幾點雀斑,很像二十世紀末漂亮國電影里的甜心。
埃阿則是多數白人中年男人的長相,身材高壯臃腫,略肥胖,將近一米九大概得有兩百斤,面相有些兇惡,和清雋瘦高的歷史學家形象相去甚遠,勉強一點文學浸染出來的斯文氣質沖淡兇相,不至于讓人第一眼印象產生這是個會家暴的屠夫。
埃阿的妻子是個普通溫婉、氣質知性的中年婦女,小兒子有一定褐色頭發、滿臉雀斑,兩人的相貌都頗為普通。
這是一個很普通的四口之家。
岑今記住他們的臉,握住車廂門把手,躊躇一會兒回頭問“我知道你們死于90年,那時候還沒有歐元,我剛才的問題表述可能不太恰當所以你們就沒留下點別的,比如90年代之前的郵票、英鎊、法郎之類的紙幣嗎”
萊妮“”她看了眼父親,得到埃阿同意的點頭,這才指著車廂角落的小箱子說“當時車毀人亡大爆炸,金屬類東西都被灼燒,何況紙質類。不過我們當時拼死護住這個箱子,里面藏了很多從教廷偷出來的資料,貼了很多70年和80年的郵票。”
岑今心臟跳動很快,手心出汗,他對郵票這圈不是很了解,只知道年代久遠全套限量版發售的郵票市場很高,出價高、轉手快,拿到手就是一筆橫財。
不過他知道走橫財沒好運,事后說不定還得放血,所以表現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