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說什么彼此信任,絕不派人監視著她簡直是放屁
不對,世子說得對,他的確沒有派人監視,而是他老人家屈尊紆貴,親自趴墻根偷聽來著
韓臨風能扮紈绔,任人誤解嘲諷,顯然臉皮也足夠厚重,就算被芳鄰戳破也面不改色,語氣平和道“小姐與蘇先生那日說話的聲音略高了些,在下無意聽了幾句。”
蘇落雨也懶得提醒他,自己家的書房離這院墻遠著呢,只屏息等著他說出來意。
不過韓世子似乎并無要挾之意,只是繼續道“若是小姐遇到難事,不妨跟在下說說,說不定我會想出法子,解決了小姐的后顧之憂。”
那日,他也是被落云的怒喝聲勾起了些,好奇心,站在蘇家書房外略聽了聽。
這個盲女對父親恨鐵不成鋼的哭訴,讓聞者不能不動容。韓臨風閑來無事,便打算開解一下芳鄰。
蘇落云微微苦笑,她絕想不到自己會有這一日,滿心的憂慮不能跟家人述說,卻要跟隔著墻院似敵非敵,似友非友的男人掏心窩子。
這何嘗不是一種諷刺
不過他既然都偷聽了,說一說也無妨,于是落云便簡單說了自己規勸父親填銀子,而父親反悔了的事情。
韓臨風聽了她說完,卻笑了一聲,道“你一個這么大的姑娘,經的事兒也不會很多,怎么能想出這個填銀子的法子來”
落云以為他也在暗諷自己呆蠢,用自家的錢銀填窟窿,便悶悶道“我只是想著既然做錯了事情,當然要盡心改正。哪有犯了錯,卻不用付出代價的只是父親覺得用錢銀買這份心安理得不值當。我就算賣了田地店鋪填補了他今年的窟窿。也備不住他來年繼續這勾當若是他落罪入獄,兒女們得流放發配,歸雁不能恩科,這幾年的努力便盡付東流水了”
說到這,落云又是一陣的氣悶。說完,她便想起身回屋,讓世子一個人在這找貓。
不過韓臨風悠悠一句話,卻絆住了她的腳“也許我有法子幫你”
落云聞言猛然抬頭,朝著男人說話的方向道“世子,您的話當真”
不過,他并無官職,一個毫無實權的散人,如何有法子扭轉乾坤
對于她含蓄的質疑,韓臨風卻淡定道“你沒聽說過千里之堤毀于蟻穴嗎若多看些史書,你會發現許多左右乾坤的歷史,往往都是小人物改寫的。我雖沒什么權,卻不巧與宮里的一些小公公們有點私交”
說到這,他轉了話題又道“依著你的法子,得讓陛下下旨榷易院賣積壓御供才行。若陛下開口,不用你父親痛下決心,只怕整個榷易院都要雞飛狗跳地去填賬。宮里那邊,我能幫你疏通,不過你得告知我榷易院今年擠壓庫存的賬目,這樣我也好心里有數。”
蘇落云知道他并非頭腦空蕩的草包,既然這么說就是心里有章程了。
至于榷易院那邊的賬目,她得想想法子。
蘇落云不再問,只是沖著墻頭道“不管怎么樣,我當先謝過世子,這份人情,日后赴湯蹈火,一定償還”
韓臨風垂眸淡淡道“若真有需要小姐幫忙的事情,在下不會與你客氣的”
落云聽了這話,不放心又補充了一句“只要不是殺人放火,違法亂紀的勾當,民女必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只可惜這么一補充,感恩的真情大打折扣。伴著世子的一聲輕笑,院墻那邊再一次無了聲息,看來世子來去如風,應該走得甚遠了。
這墻頭盟約定下后,第二天,蘇家的孝女再次出街,拎著大大的食盒子給自己的父親送飯去了。
當然這飯也得有些名堂,自然是不孝女兒為前些日子的口不擇言向父親賠罪。
蘇落云這次買的二十兩銀子一小壇的金波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