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郎,可與奴家喝一杯么”耳邊傳來龜茲女子充滿異域風情的柔言蜜語,格外能撩動人的心緒。
李落暗呼了得,別過頭看了身邊女子一眼,只見那碧眼如波的美目中含著一絲笑,是真真正正的笑,不是大甘教坊里教出來的那般笑容,很真誠,縱然再是定力驚人,也免不了心生波瀾。
這種媚中柔情發乎自然,該是自小就存在于龜茲女子的骨子里,一顰一笑一傾城,果不其然,比起那些魔門秘術猶勝一籌。
李落灑然一笑,替這龜茲女子斟了一杯酒,和聲說道“姑娘的歌舞很好,我敬你一杯酒。”
女子抿嘴一笑,狡黠的看著李落,輕聲細語道“剛才奴家和姐姐們跳舞的時候,英雄郎好像沒有看沒有聽呢,怎么會知道奴家的舞好看,歌好聽呢。”
李落輕輕一笑,直言應道“姑娘慧眼如炬,我的確沒有仔細聽姑娘的歌聲,也沒有仔細看姑娘的舞姿,不過,琥珀川邊的帕里黛,歌舞又怎么會差”
女子一愣,不是裝模作樣,而是的的確確吃驚不已,驚訝的捂著嘴,險些驚呼出聲,一雙美目不止傳情,而且還籠上了一層好看的煙雨,呢喃半晌,才輕輕的,帶著疑惑和欣喜問道“你怎么會知道琥珀川的你去過那里”
李落一怔,沒想到這個龜茲女子有這么大的反應。龜茲一族,世居天外,有一座山,叫作白晴山,有一個湖泊,名曰琥珀川,龜茲族人世世代代就居住在白晴山下,琥珀川邊。如果沒有世人貪婪,龜茲人過的本該是無憂無慮的日子。
關于龜茲的記載,李落在卓城讀書時就曾看到過,在大甘的書卷記載中于龜茲有一個悲情蒼涼的注解,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然而李落很是不以為然,數年之后,在木括殘城的秘藏中得到了幾卷書,其中有一卷描述的是大甘之外的山川地理,其中就有龜茲一族。龜茲的記載著墨不少,白晴山和琥珀川都是從此而來,只是對于龜茲的評語卻和大甘的記載大相徑庭,亦是引了一句古典,慢藏誨盜,冶容誨淫
天邊有山,山名白晴,頭頂有晴空萬里,身后有皚皚白雪,晴的純澈,白的無暇。
山邊有湖,名曰琥珀川,以琥珀為名,這片湖水,就是天邊山下的一顆明珠,恬靜而祥和,再倒影出晴空的湛藍和雪山的潔白,美的像一幅畫卷,更不要說世代居住在湖岸邊的俊男美女,這是一群被天神眷顧的寵兒,所謂樂神后裔,也許當真存在。
每每念起書中的描述,李落總會生出一陣感慨,物極必反,有了天地的眷顧,卻失去了存活立世的血勇之氣,也許百年千年之后,名動天下的龜茲一族就將永遠的消失在歷史長卷之中。
如慢藏而不知防者,是教人使盜;冶容而好自炫者,是教人以淫,何莫非自致哉。世人錯,龜茲也錯,這才是龜茲一族的真實寫照。
龜茲的先輩如此,眼前的美麗女子也是如此。
“我只是知道這個名字而已,并沒有去過龜茲,那里太遠了。”
女子臉上的笑容黯淡了許多,低聲說道“那里真的很遠,我不知道走了多久才來到這里,但是琥珀川是我的故鄉啊。到了這里,從來沒有外人和我提起過琥珀川,你是第一個。”說完之后,女子臉上又綻出了如星般璀璨明媚的笑,比剛才還要好看。笑容里還有一絲希冀和向往,只不過是從一個素昧平生的人口中聽到了故鄉的名字,就能讓女子這樣滿足,的確讓人唏噓不已。
龜茲最可貴的也許不是那些絕色容顏,而是人心。
女子的高興由衷而來,沒有別的念頭,只是因為別人知道自己的故鄉,知道自己的家在哪里,好像一瞬間就離那個遙遠的家鄉近了許多,不再只存在于自己一個人的思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