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么時候我才能不再涅槃而是徹底變成一棵樹”又一次首尾相連的年結,她抱著膝蓋,和難得沉默的鳳凰一起看窗外飄落的絮雪。
“如果當初被埋在樹下的我,真的變成一棵開滿花的樹就好了。”
滿樹熾烈而又燒灼的紅,開得肆意而又美艷,葉如飛凰,花如丹朱。
“就叫帝女花,如何”
望凝青知道這是一個人與妖鬼共存的世界。
枉死之人會因怨氣而化作妖鬼,為禍蒼生,害人性命。除非將其打得魂飛魄散或是令其怨氣平息,否則無法將其徹底祓除。
“但是怎么說呢,原來我對枉死之人的定義還不太明確”
望凝青面無表情地看著水池里皮肉腐爛、朝著自己獰笑的水鬼,抄起手邊沉重的茶盤,對著水鬼的腦門一把砸了下去。
只聽得“砰”的一聲巨響,急促翻涌的水聲顯露出失措的慌張,水鬼想逃,卻被湖岸上兇神惡煞的女人一桿子穿在了晾衣桿上。
“喂那是我最喜歡的一套茶具啊”衛朱曦看著四分五裂的茶盤,頓時心痛到無法呼吸,“你這個惡婆娘啊啊啊,拿我的茶盤去砸這種鬼東西,他配嗎”
望凝青用隨手抄來的晾衣桿戳爛了水鬼本就糜爛綿軟的身子,在怨鬼恐懼而又崩潰的眼神中精準無比地洞穿了他的太陽穴,還順勢翻攪了兩下。
“也對,他也就配爛在水里了。”望凝青下手又快又狠,扎得水鬼吱哇亂叫,活像是被串在魚叉上的魚,“這玩意兒都能變成鬼,黑白無常都是干什么吃的”
“拜托你有點自知之明,你看上去比他更像鬼好嘛”衛朱曦也是第一次見到如此窮兇惡極、連鬼都不放過的女人,“與其說是怨鬼,不如說是懼怖之鬼吧。”
“懼怖之鬼”望凝青三兩下敲爛了西平郡王世子的腦殼,看著他再次沉底,覺得他應該一時半刻也爬不起來了,這才開始探究水鬼的來歷。
“生前遭受了非人的對待、因恐懼而化成的膽小鬼。”衛朱曦倒也爽快,知無不言,“不過我真的很好奇,你到底對他做了什么才讓他變成這么個玩意兒的”
“也沒什么。”望凝青拿著晾衣桿重新坐下,毫無波動的模樣完美詮釋了何為“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你看不見嗎”
“我又沒有窺視他人的癖好。”衛朱曦撇嘴,指著咕嘟咕嘟冒泡的池塘道,“要不是這玩意兒飄在池塘里實在有礙觀瞻,我才不想去探究到底是誰殺了他。”
“他想害我,但不是主謀,只是被人挑動了心思。”望凝青無所謂地說道,“就是我原未婚夫、現在分家的二弟弟媳。”
“哇哦。”衛朱曦發出了無意義的感慨,“那他還不如死透一點,免得變成鬼了還要受你折磨。”
兩人坐在蓮池的小亭子里,對著沉在池塘底部的惡鬼尸體談笑風生,活脫脫上演了一出“鬼見愁”。
“不過,這東西還是有點麻煩的。”衛朱曦往嘴里丟了一顆葡萄,“雖然不會說話也沒什么殺傷力,一如他可悲可笑毫無價值的一生,但是禁不住這玩意兒丑啊。”
望凝青想了想,覺得大公主說得很有道理,這玩意兒的確丑得她連飯都吃不下“你說得對。”
“對吧”衛朱曦叫柳裊裊過來主要就是為了這件事,“西平郡王還在四處尋找殺害世子的兇手,而這個玩意兒前些時日嚇著后宮的王昭儀和幾位宮女。”
望凝青聞弦歌而知雅意“闞天監的人會過來”
“闞天監的人還好,都是只會測算良辰吉日的凡人罷了。”衛朱曦擺了擺手,“但宮里的鬼可不止這個玩意兒,主要是怕父皇發布皇榜和招賢令。”
望凝青轉念一想便也明白衛朱曦到底在擔憂什么,她雖然不是妖鬼,但到底也是非人之物,萬一來了個有門道的道士,怕是餃子開口露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