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利亞先是感到怪異,但很快又想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很顯然,宮殿的主人常年神志不清,在沒有客人也沒有其余娛樂的心思之下,偏殿內的大部分房間應該都處于荒廢且無人打掃的狀態。
換句話說,這間書房,是除了西安娜夫人的起居室外,她平時停留得最久的地方。
以利亞抿了抿干燥的嘴唇,覺得咽喉有些發燙,在侍女們悄無聲息地退下了之后,以利亞便開始偵查起整個房間的布置以及擺設。
書房的占地面積不大,書本卻堆砌得很雜,以利亞匆匆掃了一眼書架,映入眼簾的只有坎迪斯帝國史、月蝕紀年的故事、災厄降臨前等常見書籍。
書房內有沙發和茶桌,被女仆收拾得很干凈,眼睛一掃便能一覽無余。但以利亞注意到,花瓶中的插花是新鮮的。
大部分時候,女仆不會頻繁地打掃房間,只會三至五天清理一次灰塵,但一般不會增添插花之類的擺設。
這意味著,西安娜夫人應該在近期來過這里是因為主人要來,所以女仆才裝飾上用來調節氛圍的鮮花,就像在會客廳內擺放果盤一樣。
如果一個教徒想要在群狼環伺的情況下向后來者傳遞至關重要的情報,她會將信息藏在哪里呢
這個地方不一定是隱蔽的,但一定是除了同為教徒的神職人員之外無人可以找到的。
以利亞在書桌前坐下,這個位置是主人常座的地方,用來墊放書本畫紙的墊板上布滿了小刀的劃痕,一邊還擺放著用于封蠟長柄杓與煤油燈。
除了教徒以外無人可以找到的線索。以利亞抬手,掌中泛起了柔和的金光。除了圣光,別無他想。
果不其然,在圣光的照耀下,布滿劃痕的墊板出現了一個屬于教廷的圣痕標記。圣痕上的圣光十分充沛,明顯是近期有人補充過的。
以利亞熄滅了圣光,墊板再次變回了殘破的模樣,因為西安娜夫人患有精神疾病,所以不會有人懷疑她胡亂刻畫的符號有什么其他的意向。
以利亞點亮食指上的一點圣光,順著筆畫描摹了一遍墊板上的圣痕。
最后一筆落下的瞬間,圣痕中那不屬于以利亞的圣光迸發而出,化作一個細小的光標,飄飄忽忽地飛向了書架。
以利亞站起身順著光標而去,看著那個細小的光點落在了一本不起眼的書上。
不是帝國的歷史,也不是教廷的圣書,而是一本貴族用來打發時間、平平無奇的小說。
以利亞從書架上抽出了這本書,隨手翻閱了幾頁,發現內容并沒有隱含什么暗語,依舊是一本無聊的雜談小說。
但是,真的如此嗎
以利亞抬手將手掌覆蓋上神圣力,從上往下地抹過了小說的書頁。幾乎是立刻的,書籍內的文字仿佛活過來一樣,不停地跳躍著,重新排列成了新的文字。
吾從未背棄過吾主。封面沒有標題,只有這樣一句句子。
這句話的下方有一個銀月與玫瑰的徽記,以利亞記得這是西安娜塞倫的私人印章。
以利亞翻開了書籍,開始瀏覽里面的內容。
我名為西安娜塞倫,受封教廷二級位階的圣騎士,封號銀月。后來者,不知你翻閱此書時我是否還存活于世,但有一些真相,我希望你傳達給教廷。
吾從未背棄過吾主。無論迪蒙家族如何玷污我的聲名,無論真相埋葬了多少死者,以此道圣光為證,吾心永遠與吾主同在。
這段陳述自白的語句十分古舊,紙張已經有些泛黃,看得出歲月的痕跡。顯然是以前的西安娜寫下的。
從清晰的字跡以及簡練的描述中便可以看出,最開始書寫這些文字的西安娜塞倫還并未瘋魔,她坐在書房里冷靜地講述自己過往的遭遇。
其中,西安娜提到了讓以利亞感到十分熟悉的“莫奈河戰役”,這場戰役發生在十年前,曾經葬送了教廷最頂尖的戰力之一,“白刃”圣騎士軍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