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正是因此,向寄陽第一次意識到自己對掌教并不了解,他知道掌教有許多秘密,但他卻從無探尋之意。畢竟這世上各人下雪,何必臟了他人的清凈與皎潔
修真,求道,成仙。這便是向寄陽人生的意義,至于斬妖除魔、庇護蒼生,不過是在其位盡其責的義務而已。
向寄陽心知流螢身法不凡,她能如此自如地出入結界,憑借的恐怕不是自身的修為而是某種與生俱來的天賦。流螢恐怕跟他一樣擁有半魔之血。
但向寄陽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流螢這一捅竟然捅出了個大窟窿來。
“你說上一代掌教并沒有飛升,而是被囚禁了”向寄陽只覺得自己的表情都要扭曲了,“胡言亂語,誰能囚禁當世第一的大能”
“我說的是真的,全都是我親眼所見”流螢忿忿地丟出一塊水月鏡,“我有騶吾血脈、熒惑之命,可穿行虛實之間。更何況這么荒唐的事,我怎么可能會騙你”
向寄陽接住了那塊水月鏡,這塊水月鏡明顯是物主匆忙所化,呈現出來的影像也有些模糊不清。
但是即便是模糊不清的影像,向寄陽也認出了鏡中那密密麻麻懸掛橫梁又垂掛而下的禁錮黃符之中盤坐著一個身著白衣的人。
似乎察覺到有人窺探,那渾身纏滿仙禁的人自入定中蘇醒,偏首朝著這方望來。
向寄陽淬不及防之下撞上了一雙孕育著神性的金瞳,頓感呼吸一窒,所幸下一秒水月鏡便四分五裂,留影的物主如被猛獸盯上的兔子般狼狽而逃。
宸寧之貌,暝古金瞳。這雙仿佛燃燒到只剩殘骸的太陽般的眼眸,整個天樞派中只有一人擁有,那便是上一代天樞掌門,棲云真人。
眼見向寄陽徹底說不出話了,流螢這才道“我從司書齋中取了名冊過來,你知道嗎如今分神期的司器長老就是掌教的師弟呢。”
向寄陽猛地抬起頭來,他飛快地翻看著流螢遞來的名錄,果不其然在掌教一脈中找到了司器長老的道號。
仙門沒有立長之說,向來都是強者為尊。明明司器長老的天資更好、更得人心,但最終上位的卻是在元嬰期止步多年的掌教。
“還有還有,我聽外門的白靈長老說過,以前外門有個資質極好的弟子,但有一次在掌教帶隊外出執行任務時對百姓動了惻隱之心,就被掌教逐出了宗門。”
流螢急于說服向寄陽,指著名錄道“外門弟子劉索,原是司典長老的掛名弟子,最后被逐出宗門,名錄上全部都有記載的”
向寄陽揉了揉眉心,任由流螢在他耳邊嘰嘰喳喳地說著話,腦海中卻有些不合時宜地想起原司典長老一脈的弟子這些年來的不得上意。
有些事不該細想,細想則生憂煩。
向寄陽合上了名冊,讓流螢將名冊放回原地,這畢竟是只有長老才能調動的東西。
“你相信我了嗎”流螢半點都沒有被當苦力支使的不悅,只是抱著名錄眼眸亮亮地望著與男尊主生得極為相似的少年,“我說的都是真的。”
向寄陽面色有些發白,卻是搖了搖頭“謝謝你告訴我這些,但真相到底是什么,我想自己查明。”
偏聽則暗,兼聽則明。他不會盲目地相信掌教,但也不會因他人的一家之言就妄自斷定。
掌教性情剛直,行事又極為嚴苛,為了治理好宗門,這些年來委實得罪了不少人,承擔了太多子虛烏有的罵名。
但向寄陽始終相信,如今的天樞派能被仙門譽為一念清凈之地,其中絕對離不開掌教這些年的打理以及經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