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修都是死腦筋,從來都不會去嘗試篡改他人的觀點。對他們來說,完美如果還不夠,那就想辦法去超越完美。
同樣一套禮儀,望凝青連角度和停頓的時間都做到跟老師一模一樣了,她們還是不滿意,那便只能另辟奇徑,去尋找那飄忽不定的“美”。
望凝青想到了云宮之主,曾經的天界第一美人。
這位姿容絕色的宮主曾經徒步走上清寂山,欲尋求一柄可以斬斷貪嗔愛欲的慧劍,但望凝青詢問她是否愿意轉修無情道時,她又說不愿。
望凝青沒轍,便沒去搭理她,倒是宮主莫名其妙地在她的道場旁安了家,與她比鄰而居整整三年。
在望凝青的記憶里,那是一個舉手投足無一不美的女人,就連臨走時一腳踹飛她房門的舉動都顯得嬌憨至極。
那位云宮之主出身高貴,天資粹美,說是天之嬌女也絕不為過。
凡間公主是被錦衣玉食養大的,云宮之主卻更加夸張,吃的是洞天福地養出來的香米,喝的是凝萃了月華的冰露,穿的是彩霞流云織就的天衣。
她幾乎滿足人們對“公主”這一身份的全部想象,美麗,高貴,迷人而且優雅。
望凝青記不住她的臉了,但是卻記住了她那一舉一動的風韻。
是這樣嗎望凝青漠然地抬手,撩起了鬢邊的一縷發,她回憶著云宮之主的姿態,放松了緊繃的脊梁,用最自然舒緩的模樣朝著桂里走去。
“你”桂里的聲音瞬間卡在了喉嚨口。
實際上,重達半石左右的十二單衣穿在身上是不可能不“端莊”的,甚至對于一些體弱的女生來說,穿上十二單衣連走路都難。
但是對于望凝青來說就沒有這個煩惱,竹內青子的身體很健康,甚至受過一定的鍛煉。跟修士是沒法比的,但是用起來也沒有哪里不妥當。
厚重的華服沒有蓋住少女輕盈的腳步,她的步履有著其他女性無法比擬的飄逸,如廣寒宮中踏云而來的天女,從容得仿佛身上是霞云織就的紗衣。
望凝青一邊回憶著云宮之主的舉止,一邊完成沏茶的禮儀,也沒有刻意去調整自己的動作,尋求的便是居移氣養移體的自然之美。
少女一個溫婉的挽袖,那半截皓腕在天光下白得近乎透明。
茶水入杯之聲在和室內響起,不知何時,周遭的呼吸聲都停止了。無言的凝滯四散開來,仿佛被蝴蝶驚艷了一般,唯恐呼吸會驚動花瓣上的精靈。
茶道是內心的顯現,尋求的境界無非便是靜、逸、清。
望凝青心想,和云宮之主一模一樣是沒可能的,但模仿出她的三四分神韻還是做得到的。
如何呢望凝青完成了全套動作,抬頭看向坐在對面的桂里。
“太美了。”
桂里繃緊了面皮正要說話,一旁的女房卻已經發出了驚艷的喟嘆,甚至有人輕輕撫掌。
“真美,青殿,我曾有幸侍奉藤原中宮,但我敢說,就算是宮中的妃子站在您身旁都無法掠奪您半分的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