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白川彩子不一樣,白川家主能容忍彩子犯錯,卻未必能容忍青子犯錯。
他對青子的好是建立在青子有利可逐同時也足夠聽話的前提之上,若青子當真是個廢物,那他看都不會多看一眼。
當然,青子也不會對此感到難過,她想要的是白川家的權勢而非白川家主的感情,她是爭奪地盤的餓獸,從不覺得別人對她的好會毫無理由。
竹內青子換上了那身名為“晝”的和服,又在侍女的幫助下挽起了長發,畫上了濃妝。
僅僅是梳妝打扮都耗費了兩三個時辰,最終一身盛妝的竹內青子自屋內步出,當真有如日輪在世,華彩耀耀。
白川彩子應該已經醒了。望凝青持扇輕掩秀唇,心想。但是她此時再來梳妝打扮也已經來不及了,所以上臺獻舞的人終究還是竹內青子。
“真是短暫而又漫長的一生啊。”竹內青子挽起鬢邊的發。
“姬君”侍女聽不清她的低喃,看著光彩照人卻神情冷淡的姬君,不知為何有些不安。
“沒什么。”青子伸手接過侍女奉上的檜扇,輕遮半面嬌顏,扇面以深藍明黃艷紅三色繪就了夜色中的櫻花,只露出一雙仿佛會說話的眼,“走吧。”
傍晚時分的櫻花開得極美,庭院內的垂枝櫻優雅纖柔,錯落有致,庭院外的寒緋櫻卻已過了花開的時節,殷紅的花瓣隨風四散,
望凝青登臺時看見了另一邊高臺上佇立的久我蓮,大陰陽師沒有穿平日里常穿的深色狩衣,而是著了一身繪有流云飛鶴圖樣的純白直衣。
這一身較之往常的端莊,更顯溫和可親。望凝青正兀自沉思,久我蓮卻察覺到了她的目光,遠遠投來一瞥。
這一瞥,他卻是目光一凝,唇角似有若無的笑容也盡數淡去。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久久不曾挪移。
怎么發現我不是白川彩子了嗎望凝青以扇掩唇,卻有些想不明白久我蓮到底是憑借著什么來認人的,要知道隨著時間的流逝,彩子和青子的容貌越發相似,兩人的言行舉止、談吐氣度都在不斷的磨合中無限接近彼此。有時候就連侍女和白川家主都分不清誰是青子誰是彩子。
望凝青細細地梳理著過往,忽而表情一凝。
說起來,第一次和久我蓮相見時應當是在深夜的庭院里,當時久我蓮為了祛除鬼霧應該是用了一個道術吧
她當時只顧著逃離,沒聽清楚他念了什么,但那耀眼的光芒之中,似乎隱隱約約有聽見“天目”二字
望凝青“”
望凝青開始思考,回去后到底要先收拾靈貓還是收拾司命星君。
她漫不經心地舞扇,抬手便是一番無自覺的嬌美之意,明明是御前獻舞,她卻跳得宛如高傲的公主自娛獨舞,毫無諂媚奉承之意。
就像那不附庸風雅,執意開在寒木春華時節的寒緋櫻。九條修一有些癡然地望著,唇角帶著似有若無的笑意,他是真的覺得,這個人奪走了自己的心。
日落西山,殘陽似血,燦金色華服的少女被天光湮沒,好似下一秒便要消散在這凄惶的落日里。
“這”女眷席上的九條紀子愣了一下,皺眉道,“是誰挑選的和服”她以為白川家中有人在針對晴雨姬。
男方席上還未察覺到不妥,只覺得天光奪目,看得有些不甚分明。女眷席上的女房貴女們卻紛紛以扇掩面,輕聲耳語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