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沒有
紀新雪當場證明他并不腎虛。
他昨夜本就因為白日發生的種種事,無法安穩入睡。又在半夜得知虞珩突然高熱的消息,匆忙趕來守在虞珩身邊。
緊繃已久的心神驟然放松,強行壓下的困頓和疲憊開始觸底反彈,紀新雪眼皮頓時變得沉重起來。
徹底陷入沉眠前,他最后的記憶是聽到有人在他耳邊輕聲道,“搬回來好不好。”
長平帝聽聞紀新雪身體不適,擔心安國公主府中專門為虞珩調養身體的太醫無法兼顧兩人,同時耽誤紀新雪和虞珩,另外指了名太醫為紀新雪診平安脈。
他還交代松年,去庫房中尋固本培元的藥材。令太醫院將其制成藥丸子,給紀新雪和虞珩送去。
紀新雪醒來時,順著窗欞的縫隙灑入房中的日光已經換了個方向。
他環顧四周熟悉又陌生的布置,竟然生出不知今夕何夕的茫然。
床上只剩下他,虞珩已經不見人影。
幔帳和錦被仍舊是他入睡前看到的模樣。床內巴掌大的布老虎、安神香囊、裝有紙筆的文具盒等物卻與昨夜在后院正房陪他入睡的小玩意兒一模一樣,甚至連角度和位置都沒有任何差別。
他掀開床幔。
床邊矮柜上的托盤中有套全新的金紅色長袍,墻角多了個等人高的銅鏡,新換不久的衣柜終于不再偏重。不必去近處看,紀新雪就能肯定,填滿空處的木箱中都是他的衣物。
這樣的布置,仿佛回到虞珩還沒去北疆的時候。
守在屏風外的晴風聽見動靜,小心翼翼的開口,“殿下”
“嗯”紀新雪利落的換上新衣,問道,“鳳郎在哪”
雖然這次的折騰,僥幸沒有導致虞珩的舊傷復發。但以虞珩目前的身體情況,委實不該做靜養之外的事。
“在花廳。”晴風捧上漱口的茶水,“平國公和金明公主忽然來拜訪郡王。鳳翔宮的松年太監也帶太醫來給殿下請平安脈。”
紀新雪忽然悶咳,險些將漱口水盡數咽下去。
從前他不想去大朝會或小朝會的時候,也用過身體不適的借口,長平帝從來沒派太醫給他診脈。
難道他英明神武的阿耶可怕如斯,已經察覺到他和虞珩的不對勁
紀新雪不想疑神疑鬼。
然而仔細回想長平帝的輝煌戰績和數十年如一日敏銳,他卻沒辦法不心虛。
半刻鐘后,紀新雪神色如常的到達花廳。立刻以目光在人群中鎖定,同樣身穿金紅色長袍的虞珩。
虞珩眉宇間依舊含著似有若無的病氣,臉色卻不復高熱時的蒼白。
光看他此時腰背挺直、從容自若的模樣。絕不會令人想到,幾個時辰前,如此體面的襄臨郡王被高熱折磨的幾乎失去意識,只能癱軟在床上任人灌藥。
紀新雪不滿的挑起眉毛,直接吩咐青竹和紫竹,“去搬軟塌或搖椅,多鋪幾層軟被。”
想要早日痊愈,就該盡量避免扯動受傷的地方。
無論是紀成、紀明通,還是松年都不是外人,太醫和安國公主府的仆人更不敢妄自議論襄臨郡王。何苦為看不見摸不到的面子平白受罪
青竹響亮的應聲,抓住傻乎乎轉頭看向虞珩的紫竹,立刻往門外跑。
紀新雪快步走到虞珩身后,抬手搭在虞珩肩上,“放松些。”
他雖然氣虞珩剛好受些,又不知道愛惜身體,但終究還是心疼更多。
不僅手上的力道接近于無,嘴邊的話更是比哄寧靜宮中不懂事的孩子時還要耐心體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