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朝臣和北疆新貴之間的矛盾卻在一場場的宴席中日漸加重,露出猙獰的模樣。
一句話形容,誰也看不上誰。
長安朝臣覺得北疆新貴起勢太猛,竟然憑借長平帝優待隱隱在氣勢上壓過他們,心中大為不快,暗中嘲笑對方窮人乍富,不知進退。
北疆新貴皆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察覺不到長安朝臣的態度變化。
他們同樣瞧不起長安朝臣,覺得長安朝臣是自知不如老虎勇猛卻妄想壓過老虎,不停在真龍面前進獻讒言的奸詐狐貍。
不知從何時起,每次大朝會,雙方皆會因雞毛蒜皮的小事挑出對方許多的毛病,非要讓長平帝分出誰對誰錯。
紀璟嶼最喜見朝堂和睦,總是會主動站出來打圓場,試圖令北疆新貴和長安朝臣化干戈為玉帛。
可惜他耳根子太軟,因為曾與大部分關內軍將領朝夕相處,總是會不自覺的走入北疆新貴的言語陷阱。明明是站在不偏不倚的立場勸架,最后卻莫名其妙的變成替北疆新貴訴委屈。
紀新雪親眼見證紀璟嶼在河邊濕鞋的全過程,深覺離譜。
在這件事中,紀璟嶼甚至不如紀明通。
因為紀明通深知自己有幾兩重,根本就不會開口,給長安朝臣和北疆新貴拉她下水的機會。
阿不罕冰同樣與河北軍將領關系親厚。
只要有人想要誘哄他開口,他就假裝聽不懂虞朝官話,滿臉茫然的重復別人對他說的話。
要不是曾親眼看到阿不罕冰對長平帝保證會照顧好紀敏嫣時,對答如流甚至能引經據典的畫面,紀新雪說不定真的會信阿不罕冰的邪。
同樣是與關內軍將領們朝夕相處,虞珩和關內軍將領們的私交遠超紀璟嶼。
無論北疆新貴與長安朝臣彼此找茬的時候,態度有多兇狠,從來沒有試圖拉虞珩下水,甚至會在紀璟嶼下意識的看向虞珩時,不動聲色的拉回紀璟嶼的注意力。
誰是真兄弟,誰是工具人,一目了然。
紀新雪目光惆悵的望著他的傻兄長,無可奈何的發現,紀璟嶼并非完全沒有發現北疆將領正在利用他的小心思。
以紀璟嶼的大度,不僅能容得下北疆將領的小心思,還發自內心的覺得北疆將領說的都對。所以才會無視自身里外不是人的現狀,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大小朝會為北疆將領說話。
長平帝坐在高處,將下方之人的神色盡收眼底,忽然覺得后牙發癢。
他早就認清長子的憨厚,對長子最近的行為算不上失望,也不打算再強求長子改變。
如此赤誠的性格,正適合做能輔佐英主的賢王。
令他失望的是紀敏嫣。
長平帝已經察覺到,紀新雪在與他的談話后放棄支持紀璟嶼成為太子,但始終沒有與紀敏嫣明說。
其中的原因紀新雪心中清楚,在他能證明無論誰成為太子,潛邸子嗣的生活都不會發生改變之前,紀敏嫣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他不想與紀敏嫣進行注定沒有結果的爭吵,所以選擇暫時擱置這件事。
在紀敏嫣心中,紀璟嶼仍舊是繼承太子之位的最佳人選。
松年悄無聲息的將敗火苦茶放在長平帝手邊。
長平帝端起茶盞一飲而盡,眸光復雜的看向仿佛在打瞌睡似的虞珩。
他本以為,身邊長大的小輩中,紀新雪和紀敏嫣最聰慧。紀新雪因為寬廣的心胸和灑脫的性格受到的束縛更小,所以比長女更勝一籌。
紀璟嶼、虞珩、紀靖柔、紀成和紀明通、華陽稍次。
這些人中紀璟嶼最努力,所以排在最前方。
虞珩聰慧有余,不求上進的心思卻難以改變、紀成和紀靖柔還沒定性,想要上進又沒下定決心上進,紀明通和華陽不提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