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只藏半壺酒,早就喝得干干凈凈。
他搖了搖頭,終于抬頭看向虞珩,“你有什么事想問”
虞珩用楚清玖留下的帕子擦掉手背的水滴,所問非所答,“近日忙于陛下的交代,才沒抽出空來給阿耶請安。”
英國公府的人說祁柏軒想念他,他才趕來英國公府。
不是他有事想問。
是祁柏軒有事想告訴他。
祁柏軒再次搖頭,“你不像虞瑜,像秦國公主,半點虧都吃不得。”
虞珩沉默的拿起筷子,為祁柏軒撈鍋中已經煮熟的美味。
一時之間,屋內只有湯水燒開的聲音。
祁柏軒打量虞珩半晌,毫無預兆的開口。
“芊芊說的沒錯,我快死了。”
懸在半空的肉片落回紅湯,連同羊肉特有的膻味飛濺在虞珩的袖口。
“我以為會在昨夜,悄無聲息的離開。”祁柏軒仿佛是在說別人的故事似的,語氣中滿是冷漠,“沒想到老天待我不薄,竟然還有回光返照的好事。”
“剛才的人叫楚清玖,在江南的時候,我已經給他放籍,但是死心眼,非要與我回長安,送我最后一程。”
“我死后,你隨口吩咐句話,庇護他保住名下的家產。作為交換,無論你問什么事,我都會說實話。”
祁柏軒莞爾,“這叫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虞珩捏了捏眉心,將心中難以言喻的復雜歸結于在他和紀新雪的計劃中,祁柏軒不該在這個時候亡故。
他起身走向門外,“我讓人去請御醫。”
“鳳郎”祁柏軒叫住虞珩,“御醫也救不了該死的人。”
“如果阿耶和阿娘趕來,我就不會再回答你的問題。”祁柏軒笑得高深莫測,似真似假的道,“畢竟我是孝子,不可能違背爹娘。”
楚清玖去而復返,青黑的眼眶已經變成粉紅色。
他看向虞珩的雙眼中滿是哀求,“郡王,您陪六郎說說話,下次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
即使他竭盡全力的隱忍,仍舊沒能忍住哽咽。
虞珩收回看向天邊的目光,如同一陣風似的回到祁柏軒身邊,目光定定凝視祁柏軒的側臉。
祁柏軒慢條斯理的咽下口中的鍋子,吩咐楚清玖關好門窗。
半晌后,祁柏軒再度吃飽,虞珩卻始終沒有開口。
他側頭和虞珩對視,眼底皆是冷漠,不知是安慰還是嘲諷的道,“你只當是沒了個近十年沒有聯系,恢復聯系之后日日打秋風的遠房親戚,不必為此傷心。”
虞珩仍舊沒有開口。
祁柏軒眼中浮現無奈,提醒道,“我已經吃飽,隨時等候閻王爺的召喚。你現在不問,將來只能后悔。”
“你當年是真心喜歡阿娘嗎”虞珩問道。
祁柏軒愣住,心中竟然失望居多。
然而已經給出有問必答的承諾,祁柏軒不想在臨死前再出爾反爾。
他看向捧著茶盞默默流淚的楚清玖,笑道,“喜歡過。”
虞珩默默松開廣袖下不知不覺握緊的手。
喜歡、過。
既是情理之中,也在意料之內。
他不想再探究父母的感情,竭力忍住想要繼續追問的念頭,啞聲問道,“外祖母的亡故,與英國公府有沒有關系”
祁柏軒聞言,立刻放下因為上個問題提起的心。
鳳郎不像虞瑜,怎么會耽于情愛,忘記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