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帶感情的淚水順著眼角落下,始終藏在陰影中的雙眼逐漸浮現發現被信任之人背叛的痛苦,慘遭污蔑的不忿
“我沒有”
半個時辰之后,虞珩眉宇間攜著濃重的隱怒,大步走向六房。
房門被踹開時,祁柏軒正抱著獅子狗午休。
驟然驚醒,他不怒反笑,“我做了個美夢。”
同樣被驚醒的獅子狗反而脾氣更暴躁,伸著脖子對虞珩狂吼,氣焰囂張的比祁柏軒更像六院的主人。
虞珩環顧四周,在身后混亂的腳步聲和驚慌失措的吶喊中,推倒足有半人高的白瓷花瓶。
臉色憋得漲紅的楚清玖最先跑過來,想也不想的跪地求饒,“郡王息怒您別氣壞身”
鹿皮靴狠狠踹在他的屁股上,可憐楚清玖膝蓋還沒落地就原地起飛,越過滿地的碎瓷,重重的落在祁柏軒腳邊。
獅子狗早在虞珩推倒花瓶的時候就被嚇得失聲,夾著尾巴跳回祁柏軒懷中,吠叫也變成婉轉的嗚咽。
其余仆人見楚清玖都挨了打,更不敢有任何勸阻之言,皆老老實實的跪在距離房門三步之外的位置,戰戰兢兢的等待虞珩消氣。
“滾,誰再多留片刻,就給他陪葬。”
相比虞珩先砸花瓶再踹人的氣勢,這句話顯得輕飄飄的沒有半點力度。
仆人們猶豫了下,在虞珩拔劍的瞬間,連滾帶爬的起身,倉皇跑出院中。
只過去短短幾個呼吸的時間,虞珩的視線范圍之內就只剩下因為沒睡夠打哈欠的祁柏軒、抱住祁柏軒一條腿低泣的楚清玖和在祁柏軒另一條腿上瑟瑟發抖的獅子狗。
虞珩提著長劍,走向祁柏軒腳步雖然緩慢,將長劍搭在他頸間的動作卻極堅定。
他眼中的墨色更濃,如同莫岣手下的金吾衛般,語氣沒有半分屬于人的情感,“他們用你給我出氣。”
英國公等人以不能讓人發現異常為理由提醒他,別忘記來英國公府的初衷是看望祁柏軒。
祁柏軒忽然發出輕笑,笑得前仰后合,越來越開心,絲毫不顧頸間有削鐵如泥的寶劍。
今天真是個好日子。
不僅做了個美夢,還能看到鳳郎耍脾氣。
他可是拿到郡王金印,虞珩通敵叛國證據的大功臣,英國公怎么可能舍得用他給鳳郎出氣
如果他和祁柏枝同時中毒,只有一份解藥,英國公仍舊會選擇他,或者說祁氏、世家仍舊會選擇他。
虞珩目光定定的凝視祁柏軒半晌,寶劍映照出華麗繁復的光花回到劍鞘,轉身朝門口走去。
祁柏軒眼中的笑意不減,目送虞珩的背影漸行漸遠。
即將踏出房門時,虞珩忽然停下腳步,沒有回頭,語氣也沒變化,“我讓人送你去莊子。”
自從祁柏軒死里逃生,虞珩每次來看他,都會說這句話。
總共問了四十九次,祁柏軒也拒絕四十九次。
祁柏軒摸了摸仍舊在顫抖的獅子狗,像是終于看到期待多年的寶物,不僅眉宇間的頹廢散去,眼中的光芒也越來越明亮。
“好。”
虞珩依舊沒有回頭,“明日,我讓青竹和紫竹來接你。”
離開英國公府,虞珩馭馬直奔皇宮,停在距離金吾衛只有五步之遙的距離,昂頭打量巍峨的宮門。
明王留給世家的時間不多,只有一個月。
世家用前半個月故技重施,像是曾經與前朝余孽勾結的世家有意算計尚且沒牽扯其中的世家那般,拖他下水。
然后將余下的半個月時間留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