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已經休養三日,長平帝的精神卻大不如前,有氣無力的問道,“民間的流言如何,可有制止”
紀新雪立刻跪地,滿臉愧疚的叩頭。
“阿耶恕罪,兒臣想著堵不如疏,滿心都是還先帝清白,沒急著制止民間流言。”
原本只是在長安傳得沸沸揚揚的流言,因為紀新雪的有意忽視,已經傳遍整個京畿,甚至隱隱有傳到山南兩道和關內道、河東道的意思。
在鳳翔宮門外跪求紀新雪及時還焱光帝清白的人,全都是焱光朝時的臣子。本就不是年輕人,如何能挺得過三天三夜
早就昏厥過去,被抬到空閑的宮殿養傷。算上仍舊在抄經祈福的白千里,總共有五個有資格參與小朝會的人,此時都沒在長平帝的病床前,自然也沒辦法指責紀新雪的不是。
其他人雖然也覺得先帝弒父奪位、通敵叛國是聞所未聞的丑事。但能理解紀新雪相信先帝無辜,才沒立刻制止流言的做法。
只是平淡的說了句五殿下欠考慮,便長篇大論的勸長平帝寬心。
長平帝沉默半晌,眉宇間隱隱浮現怒色,“這三日,你都做了什么”
紀新雪保持跪在床前的姿勢,低聲道,“兒臣”
“陛下。”匆匆趕來的虞珩跪在紀新雪身邊,語不停歇的道,“阿雪惦記陛下,除了批復要緊的政事,其余時間都守著您。”
“兒臣知道陛下最惦記先帝的清白,雖然也想守著陛下,但只能狠心將伺疾的事交給阿雪和寶鼎等人,去大理寺牢獄連夜審問世家罪臣。”
長平帝眉宇間的怒色稍緩,抬手在并排跪在床前的兩人肩上拍了拍,“你們做的不錯。”
他醒來之后,已經聽松年和驚蟄事無巨細的復述先帝的弒父奪位和通敵叛國的罪證,都與正在大理寺牢獄中的世家有脫不開的關系。
審問世家,不僅是證明先帝清白的最快方式,也極有可能是唯一的辦法。
長平帝看向虞珩的目光中滿含期待,“結果如何”
虞珩還沒開口,朝臣們已經深深的垂下頭。
拜自發跪在鳳翔宮門前求紀新雪還先帝清白的人所賜,他們不得不關注這件事,對大理寺中的審問過程和結果都早有耳聞。
襄臨郡王除了對祁氏和虞氏暫時手下留情之外,對崔氏、陳氏、康氏和鄭氏的審問足以稱得上狠厲,甚至對他們用審問細作和戰俘的方式。
但遭受審問的人即使變成漏洞的血葫蘆,也咬緊牙關,聲稱民間流言是真,他們所做的所有不符合虞朝律法的事,都是受先帝的指使。
原本朝臣還以為民間關于先帝的流言是前朝余孽的反撲,意在給長平帝添亂。
然而隨著白千里等老臣如同慌腳雞似的反應,襄臨郡王對世家罪臣的審問越來越清晰,朝臣已經完全相信傳言。
如果先帝真的沒有做那些事,白千里的人慌什么
退一萬步講,起碼世家罪人的證詞做不得假,他們完全沒有必要,污蔑已經故去的快十年的先帝。
且不說審問細作和戰俘的方式有多殘忍,即使是訓練有素的將軍也未必能扛得過去,世家的花架子們卻連被活生生審死的人都不曾改口。
以長平帝對先帝的尊敬和濡慕,難道世家是嫌棄他們死的太慢,才無故牽扯先帝
所以只有一種可能。
先帝真的弒父奪位,通敵叛國。
前者早有傳言,如今有切實的證據也算不上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