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匪夷所思,但先帝本身就是個匪夷所思的人,匪夷所思的事發生在他身上,反而算不上奇怪。
長平帝在虞珩吞吞吐吐敘述中得知世家招供的內容,氣得撐著病體坐起,踹在虞珩胸前。
可見他對審問的結果,有多不滿意。
好在他正在病中,力道遠不比從前,又是赤腳,沒有穿鞋。虞珩只是倒在地上久久無法起身,起碼沒受內傷或斷肋骨。
長平帝登基九年,從未對當眾對朝臣動手,突然如此惱怒,既讓朝臣意外,又隱隱覺得合理。
畢竟事關先帝唉。
緩下劇烈的喘息聲之后,長平帝命紀靖柔平息流言,又點數名朝臣代替虞珩,重新審問世家罪人。
紀新雪聽著一個個熟悉的名字從長平帝嘴邊冒出,抽空對眼底青黑,正在他懷中昏昏欲睡的虞珩眨了眨眼睛。
這是他親自準備的名單,上面的所有人,無一例外,對先帝恨之入骨。
他們將恨意隱藏的很好,否則也活不到長平朝。
紀新雪和虞珩因為辦事不力,在玉和宮閉門反省。
紀靖柔第一次奉命辦既不想辦,也沒能力辦的差事。
悄悄詢問過紀新雪之后,她心驚膽戰的躺平,將難題都交給下面的人,決定做紀新雪口中的不粘鍋。
相比之下,負責重新審問世家罪人的朝臣,端正的態度能甩紀靖柔十八條街。個個都恨不得能直接住在大理寺牢獄中,仿佛不需要吃飯和睡覺。
多虧六族的世家罪人加起來足有幾百人,才不至于無法耗盡他們的精力。
只是虞氏和祁氏倒了大霉。
原本虞珩審問世家罪臣的時候,會遵循人之常情,刻意避開他們或盡可能少審問這兩家的人。
所以新的主審人發現,崔氏、陳氏、康氏和鄭氏能夠審問的年長郎君和娘子或多或少身上有傷,也有很多審問的記錄,祁氏和虞氏卻仿佛白紙,立刻將祁氏和虞氏當成突破口。
他們大多受到過先帝的壓迫,能成功活到長平朝,忍功堪稱一絕。積攢幾十年的苦悶終于有傾瀉的方式,手段遠比虞珩狠辣刁鉆。
只過去短短三日,就有十幾名世家罪人扛不住重刑,死在牢中。
虞珩從演武場回來之后,先去洗漱才來書房找紀新雪,隨口問道,“在看什么”
紀新雪仍舊目光定定的凝視手中的名單,輕聲道,“祁延鶴死了。”
“嗯。”虞珩倒茶的動作幾不可見的停頓了下。
為免世家過早拿出他也通敵叛國的證據,審問世家罪人時候,他只是坐鎮大理寺,始終都沒有露面,也沒有專門去看望過任何人。
如今想來,竟然已經不記得,上次見到祁延鶴是在英國公夫人的葬禮,還是在祁十三的及笄禮。
紀新雪見虞珩對祁延鶴的死沒興趣,隨手扣上文書放入抽屜。
祁延鶴,身上多處審訊之外的傷痕。因有人惡意扒開其已經愈合的傷口,導致流血不止,高熱無人知曉。
同獄皆為祁氏第三十五代男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