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陛下重新開設太學,振勇侯幼子成為吉昌公主的同窗,兩人就交情甚篤,近兩年更是毫不掩飾對彼此特殊的在意,應該不會有波折
因為紀靖柔特意交代羽林衛盡心伺候玉家郎君,羽林衛沒敢像對待其他因廢帝倒霉,即將翻案的戴罪之人那般,將玉琢和玉離安排在大理寺衙門后巷如同牢獄似的小廂房中。
他們將玉琢和玉離帶回羽林衛衙門,專門收拾出供羽林衛中郎將暫時休息的屋子,給玉琢和玉離暫住。
紀新雪氣勢洶洶的趕到玉琢暫時安身的地方,停在門前,竟然生出類似近鄉情怯的感覺。
遠不及迢北郡王。
遠、不、及
虞珩自然而然的越過紀新雪,指節以特定的節奏扣在門上,“屋內可是孝德太后的母族后人吾乃安國公主府虞珩,替家中長輩來看望你們。”
玉家僅剩的兩人,按照輩分都是孝德太后的曾孫輩。從未見過孝德皇后,更不會知道孝德太后與秦國公主、魯國公主有沒有舊情。
屋內很快便有動靜卻始終沒人應聲,先起身的人大步走到門口,遲遲沒有動作。好在晚半步走到門口的人足夠痛快,立刻拉開房門。
隨著開門的聲響,紀新雪下意識的向前半步,眼底滿是糾結。
他希望玉琢如金吾衛表現的那般是個平平無奇,甚至其貌不揚的人,紀靖柔只是一時豬油蒙心,才會沖動之下求長平帝賜婚。
然而心中卻明白,紀靖柔看似隨意,在許多事上都愿意將就,但絕不會拿終身大事開玩笑。否則她整日與宣威郡主等人廝混在同處,怎么可能連個俊秀的通房都沒有。
諸多想法在剎那間閃過,紀新雪的目光已經在門后的兩張臉中鎖定玉琢。
禿子
不,是圓寸帶杠
要不是視線中還有虞珩長身玉立的背影,也能看到兩個圓寸穿著麻布短打,紀新雪險些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玉琢和玉離非常好認。
一個是寸頭造型,太陽穴上方有貫穿兩條像是逞兇斗勇時劃花的橫杠。只是安靜的站在那里,渾身上下都透著兇悍的氣息,如同缺了半個耳朵仍舊不減兇性的野狼。
如果光看膚色,他豈止是遠不如迢北郡王,甚至能稱得上是天差地別。但論五官的輪廓,他與迢北郡王卻稱不上誰輸誰贏。
紀新雪忽然想起,孝德太后也曾是乾元朝的長安第一美人。
圓寸帶杠,滿身兇氣的青年。
明明只穿著麻衣、草鞋,顴骨還有不久前與柳遠起沖突留下的擦痕,氣勢卻不會被曾在北疆親自帶兵與突厥大軍短兵相接的虞珩壓倒。
面對虞珩的故意釋放的敵意,這個人眼中閃過近乎決絕的殺意。
他想殺了突然找上門,毫不掩飾惡意的人。
沒有僥幸、不顧后果、不想未來。
因為他已經清晰的判斷雙方的身份有多懸殊,如果虞珩先放縱敵意,他連死也要讓虞珩付出代價的機會都不會有。
相比之下,另一個完整的圓寸就有些狼狽。
不僅頭發黑白參半,像是半褪色的舊棉布,還滿臉畏縮的躲在帶杠的圓寸后面。蒼老得仿佛與帶杠圓寸差輩分的面容,也更符合堂兄玉離的身份。
紀新雪眼睛的驚嘆轉為復雜,拉住虞珩的手臂,暗示虞珩收斂刻意外放的敵意,別真刺激得玉琢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