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盛裝赴宴的年輕女郎,還是舉手投足自帶韻味的朝臣女眷,皆無法在新娘子已經面露不耐的情況下,奪走哪怕微不足道的注意力。
難怪自安武公主之后,長安再無人能擔當美人之名。
清河郡王世子站在原地聽了會朝臣和命婦對紀新雪的贊美,忽然有些理解,以長平帝的玲瓏心思,必定能推測出紀新雪和虞珩之間是由誰主導。為什么始終堅持紀新雪是娶妻。
將心比心,如果他有個處處肖似自己,仿佛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兒子。不僅愛好女裝,還離經叛道的公開與人分桃,然后毫不意外的成為躺平的那個
清河郡王世子轉頭看向正在人群中瞎起哄的紀成,忽然覺得對方比往常順眼許多。
這個糟心的孽障雖然也不省心,但起碼長得不像他。不至于令他見到這個孽障,便生出奇怪的代入感。
紀成忽然覺得越來越冷,下意識的環顧四周,視線不偏不倚的對上清河郡王世子慈愛的目光,頓時打了個哆嗦,掉頭就跑。
天地良心,他從來沒有過假死脫身,給陛下做女婿的想法。
究竟要如何做,才能讓阿耶相信他的決心,放棄對他的折磨
清河郡王世子的眉毛狠狠的跳了下,目光追捕紀成慌忙逃竄的背影時,無意掃過紀新雪的臉。腦海中下意識的浮現長平帝坐在太和殿的龍椅上,借茶消愁的畫面。
只是走神的功夫,紀成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清河郡王世子搖了搖頭,沒再回太和殿,轉身走向紀新雪的聘禮,暫時存放的地方。
罷了,紀臨淵也不容易。
他是長輩,何苦與晚輩斤斤計較
下次紀臨淵再提起紀成和紀明通的事,只要別再說要紀成假死,他就給紀臨淵個好臉色。
長平帝絲毫不知道,只過去短短半刻鐘的時間,他在清河郡王世子心中,已經砸實值得同情的標簽。
他連灌三壺茶水,終于忍無可忍,令莫岣去殿外查看情況。
有莫岣的冷臉相助,紀新雪終于擺脫熱情的令人難以招架的朝臣和女眷,在耽誤吉時之前走入太和殿。
感受到來自頭頂,犀利得仿佛要將他刺穿的目光,紀新雪非但沒有慌張,甚至覺得很親切。
他在禮官的提示下,端正的朝長平帝行三跪九叩的大禮。
抬起頭,亮晶晶的鳳眼彎成新月的形狀,露出討好的笑容。
雖然他每次盛裝打扮出現在眾人面前,長平帝都很生氣。但只是生氣而已,最多是通過消耗耐心和體力的粗事,找由頭小懲大誡。
紀新雪有信心,長平帝舍不得在終身大事上蹉跎他和虞珩。
長平帝輕而易舉的識破紀新雪眼底深處的有恃無恐,暗自咬牙的同時,已經在心中為紀新雪和虞珩排滿新婚加班套餐。
聽到禮官提醒他叫起,他故意沉默了會,等紀新雪心中生出忐忑,才慢吞吞的開口。
在朝臣們眼中,卻是陛下與殿下雖然因婚事僵持多年,但妥協之后,親眼見到殿下終于能得償所愿,陛下感慨得險些落淚,連話都說不利落。
當真是父慈子孝的典范
朝臣們被感動得淚灑長襟,跪地高呼,“陛下實乃慈父之心,臣等慚愧。”
長平帝環顧下方錯落有致的頭頂,目光落在紀新雪身上。
紀新雪再次跪地長拜,發自內心的道,“兒臣慚愧,必與鳳郎勤加努力,不負阿耶的慈愛。”
從前見到他以女裝出現的時候,無論過后如何,長平帝都少不得立刻陰陽怪氣的找茬,今日竟然連陰陽怪氣都沒有
在大喜的日子感受到父愛,真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