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王感覺到紀新雪的動作,倏地收緊手臂,低聲警告,“老實點。”
紀新雪敢怒不敢言,像麻袋似的被嘉王夾在手臂和腰間帶走,好在他的身體很柔軟,嘉王的手臂也極穩,倒是稱不上難受。
尚且沒到前院,便有兩人迎了上來。
兩人皆身長九尺,左側之人身著豆青色窄袖常服,濃眉大眼滿身正氣。
相比之下,右側之人的身形稍顯單薄,走動之間,月白色束腰廣袖長袍閃過極為絢爛的光芒。
嘉王似乎沒想到會被二人堵在院子門口,等到二人在他面前彎下腰,口稱給大王賀喜,才急忙放下紀新雪,還伸手在紀新雪的發髻間撫了一把,本想將紀新雪凌亂發髻撫平,卻讓紀新雪本就搖搖欲墜的發髻徹底散開,頭上的珠釵順著綢緞般的發絲跌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紀新雪連忙抬手捂住頭上剩下的珠釵,后退兩大步與嘉王拉開距離。
嘉王盯著地上摔成兩截的珠釵,眼中閃過震驚,動了動嘴唇,終究沒有說出話來。
他輕咳了一聲,對仍舊彎腰的二人道,“與卿同喜,十五郎可已知曉大哥、四哥與九弟的封地和封號。”
二人起身,身著月白色束腰廣袖長袍的人應道,“大皇子封黎王,封地在劍南道黎州,四皇子封伊王,封地在隴右道伊州,九皇子府尚未宣旨。”
幾句話的功夫,嘉王已經恢復在禮部官員面前的不可一世,從容笑道,“九弟的封振王,封地在嶺南道振州。”
朱十五郎與松年眼中露出一模一樣的喜色,再次長揖,“恭喜大王”
嘉王抬手虛扶二人,語氣親昵,“吾明日便上書吏部,將爾等的姓名填在王府屬官上,不枉爾等隨吾靜候多年。”
紀新雪躲在嘉王身后一心二用,邊將突然出現的兩個人與嘉王的對話記在心中,邊雙手舉在頭頂。手指靈活的翻飛,試圖將掉下來的珠釵重新簪上去。
隨著他的努力,沒有掉在地上的副釵消無聲息的斷成兩截,原本猶如綢緞的頭發也變得毛躁起來。
望著手心的斷釵,紀新雪不得不承認,也許他還從嘉王那里繼承了容貌之外的東西。
朱十五郎和松年也看到了嘉王身后披散著頭發,滿臉無語的小娘子。
無需多余的話,哪怕小娘子身上的穿著只比王府侍女稍好些,手心已經斷成兩截的珠釵甚至還不如嘉王府前院侍女的頭飾華貴,只憑小娘子仿佛與嘉王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容貌,二人就能斷定,這是嘉王的女兒。
看年紀,正是剛出生就被禁足,從未出現在人前的五娘子。
松年大步走到紀新雪身前單膝跪地,“奴給五娘子請安”
紀新雪愣住,這竟是王府的奴仆
且不說這名叫松年的人,氣度并不比身著廣袖長袍的朱十五郎差。
就在剛才,嘉王還說,要將松年和朱十五郎的名字寫在王府屬官的名單上。
似是察覺到了紀新雪的遲疑,松年主動道,“奴是大王的內侍。”
紀新雪還是沒聽懂,只能粗略的將松年歸為嘉王身邊得用的小廝,臉上卻沒露怯,點了點頭,彎腰去扶松年起身。
他的手還沒碰到松年的衣角,松年就自行起身,與紀新雪示意已經走到紀新雪面前的朱十五郎,“這是王府長史朱十五郎。”
朱十五郎彎腰長揖,與松年一般,口稱五娘子而非縣主。
紀新雪福身回禮,“朱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