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中正沖嘉王甜笑的嬰兒忽然哭嚎出生,腥黃的尿液呲了嘉王滿臉。
紀新雪猛得睜開雙眼,下意識的摸向腰下。
該有的物件沒少,沒也尿床。
紀新雪長長的舒了口氣。
鐘娘子心疼紀新雪前日受到驚嚇,特意吩咐侍女不必叫醒紀新雪,讓紀新雪多睡會,卻見紀新雪比平日醒的還要早,蔫蔫的萎在她身側。
“雪奴可是在外面受了委屈”鐘娘子將紀新雪攬在懷中,輕聲哄道,“大娘子和四娘子是王妃的嫡女,二郎既是王妃的嫡子也是大王唯一的兒子,三娘子是鄭孺人所出,六娘子是李孺人所出,你讓著她們些,也是應該都是阿娘當年犯下大錯,才連累你被大王不喜。你不要怪大王,也不要怪兄弟姐妹,要怪就怪阿娘。”
紀新雪嘆了口氣,熟練的拿出帕子給鐘娘子擦眼淚。
這話他從小到大沒聽過千次,也聽過百次。
若是真的七歲小兒被鐘娘子如此日夜教導,也許早就對鐘娘子的說法深信不疑。
可惜,他不是真小孩,他是個出生就有記憶的異類。
院子里突然響起嘈雜的聲音,紀新雪立刻起身,大步走向門口。
是四娘子院子里的女婢,特意來送四娘子承諾要給紀新雪彩云月季。
紀新雪心不在焉的與女婢推辭,“這是四姐的愛物,我不便奪其所好,勞煩你將彩云月季再搬回去,明日我親自去找四姐解釋。”
鬢間簪了朵茉莉花的女婢抬起下巴,不卑不亢的道,“不過是盆花罷了,稱不上是愛物。今日一早,大王親自送了十二盆花色不同的彩云月季給四娘子,可見四娘子天生便得花神娘娘的眷顧,別人便是想強求也求不來,不過是東施效顰,徒增笑話。”
紀新雪笑了笑,并不在意女婢意有所指的話,彩珠卻見不得女婢如此冒犯紀新雪,厲聲道,“賤婢,為何見五娘子不跪”
女婢冷笑,“大王和王妃慈愛,從未動輒讓仆人下跪回話,五娘子的排場難道比大王和王妃還大”
紀新雪揉了揉被吵的發痛的額角,他滿心都是昨日說錯話后嘉王的怒火,從昨夜就在擔心嘉王會不會遷怒鐘娘子照顧不周,委實沒有精力再看婢女們爭風,正要開口打發走四娘子的女婢,卻見院門處出現松年的身影。
院子里的奴仆皆主動行禮,“內監”
紀新雪這才反應過來,昨日松年所說的內侍是太監的意思。
虞朝男子沒有蓄須的習慣,昨日嘉王和朱十五郎皆未蓄須,松年又是三人中最為魁梧的人,身上絲毫不見閹人的陰柔,反而像是護衛,所以紀新雪才沒往太監上想。
松年是來傳嘉王的命令,他假裝沒發現紀新雪眼中的警惕和敵意,一本正經的復述嘉王的話。
嘉王對紀新雪失禮的行為非常生氣,申斥鐘娘子教女不當,罰鐘娘子三年例銀,又從宮中蘇昭儀處請來禮儀嬤嬤,重新教導鐘娘子和紀新雪禮儀,要求紀新雪務必在去國子監之前做到能見人。
作為被訓斥的人,紀新雪和鐘娘子不僅要肅立在原地老實聽訓,還要在松年閉嘴后對著皇宮的方向磕頭,謝昭儀娘娘賜下禮儀嬤嬤。
紀新雪和鐘娘子起身后,松年又道,“大王敬重嫻嬤嬤伺候昭儀娘娘多年,不愿委屈嫻嬤嬤,請五娘子和鐘娘子在后日之前搬到棲霞院。
松年的走后,四娘子的婢女似笑非笑的對著紀新雪行禮,“奴恭喜五娘子喜遷新居。”
說罷,不等紀新雪回應,婢女便轉身,大搖大擺的離去,迫不及待的想與四娘子院子里正生悶氣的女婢們分享紀新雪的笑話。
同樣是與大王一同離開。
四娘子哭著回院子,第二日一早,大王便親自帶著十二盆彩云月季來哄四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