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珩遠遠見到紀新雪,腳步無聲變快,走到紀新雪面前時,額頭上已經覆蓋細密的熱汗,嘴邊也難掩喘息聲。
紀新雪怕虞珩會因此著涼,連忙掏出帕子,讓虞珩擦額頭上的汗水。
還沒等紀新雪開口,虞珩已經彎下腰,乖巧的等著紀新雪給他擦汗。
紀新雪見狀,沒再提讓虞珩自己擦汗,舉著帕子貼在虞珩額角,嗔笑道,“這么著急做什么我又不會突然消失。”
虞珩靦腆的笑了笑,格外誠實,“怕你等得不耐煩就先走了。”
被虞珩遠遠落在身后的紫竹和青竹小跑追過來,紫竹尚且能做到面不改色,青竹已經滿臉潮紅,全靠紫竹搭把手才沒坐到地上。
紀新雪將手中潮濕的帕子遞給紫竹。
剛好是條新帕子,直接給虞珩了。
見接帕子的人不是紫竹而是虞珩,紀新雪也沒在意,“下月清明,你打算請道人做法事,還是尋和尚來”
虞珩眼中的笑意慢慢變成沉靜,亦步亦趨的跟在紀新雪身邊走了好久,才啞著嗓子道,“今年是二年,不行大祭,等到明年再將阿娘的牌位從皇陵中接回。”
紀新雪看著難掩悲傷的虞珩,忽然后悔沒直說讓虞珩去安國公士府看看,而是選擇繞彎子,讓虞珩自己去想,才會不小心觸碰到虞珩的傷心事。
事已至此,紀新雪只能一口氣將話說完,免得還要招惹虞珩再難受一次。
“你阿娘的法事可以明年再做,安國公士和歷代襄臨郡士的供奉也不能忽略。”紀新雪停下腳步,目光正對上虞珩黝黑的眼睛,語重心長的道,“你要學會當起安國公士府的家。”
去做安國公士府嗣王該做的事,你才能用安國公士府的權勢保護自己。
虞珩愣住,這是第一次有人與他說這樣的話,他甚至有些慌亂,因為他只知道母親虞瑜和外祖母虞安的祭日,幾乎對曾外祖母虞寶兒和高外祖母安國公士一無所知。
半晌后,虞珩啞著嗓子茫然開口,“我該怎么做”
紀新雪滿臉遲疑的和虞珩對視。
他也不知道。
“我不想去問林釗和莫長史。”虞珩沮喪的低下頭,他已經不記得林釗和莫長史有沒有與他說過類似的話。
他每年都會在年節時,跟在英國公世子身邊,去英國公府祠堂祭祁氏先祖,卻從來都沒想過安國公士府中也有祠堂。
總覺得無顏面對一心一意向著公士府的林釗和莫長史。
紀新雪忍住想要摸摸虞珩頭頂的沖動,提議道,“你去找禮學博士問問”
虞珩雙眼一亮,“你陪我去”
“我阿娘讓我轉交給舅舅一封信。”紀新雪面帶歉意。
虞珩眼中的亮光快速熄滅,臉上除了沮喪又添濃濃的失望,他對紀新雪道,“今天有你愛吃的兔腿,我讓紫竹將兔腿提去國子學,你和鐘助教一起吃。”
紀新雪眼中閃過猶豫,不僅他愛吃兔腿,虞珩也愛吃。
虞珩垂著頭,沒看到紀新雪臉上的表情變化,小聲嘟囔,“你表兄中午會不會去找你舅舅給你舅舅和表兄也帶點菜,免得你與他們謙讓,吃不到兔腿,又吃不習慣國子學的菜,下午恐怕會挨餓。”
“只給我留下兩道菜就行。”虞珩豎起兩根手指,“讓青竹他們去酒樓吃飯。”
“我讓碧絹和綠竹去替我送信,陪你去找禮學博士。”紀新雪倒吸了口氣,捂住隱隱發痛的良心打斷虞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