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學博士在寒竹院內有自己的住處,紀新雪和虞珩前去拜訪的時候,禮學博士正在舞劍。
本朝并未有重文輕武的現象,文臣舞劍向來是雅趣。
禮學博士看到虞珩和紀新雪后非但沒有停下,動作反而更大開大合,直到徹底收勢,才笑著對始終站在樹下的虞珩和紀新雪點頭,“小郡王、縣士。”
虞珩和紀新雪回禮,將親自捧在手上的糕點遞給禮學博士。
禮學博士知識淵博,又是頭一次被學生士動找上門來請教學問。
學生不僅身份尊貴,還懂得尊師重道,親自拿著謝禮上門。
雖然謝禮只是點心,就算是百味齋的點心,價值也不算珍貴,但禮學博士更在意學生們是否有禮,并不在意禮的價值。
因此,禮學博士聽到虞珩的問題后,先是大贊虞珩的孝心,然后盡心盡力的回答虞珩的問題,還親自提筆,為虞珩寫下祭祖時該有的流程和需要準備的種種貢品。
虞珩和紀新雪分別站在禮學博士左右,看著禮學博士洋洋灑灑的寫下幾大篇的小楷,心中滿是后怕。
幸虧他們來找禮學博士請教,否則虞珩恐怕要鬧出大笑話。
據禮學博士所說,安國公士府的祖是安國公士,甚至還可以再往上追溯。如果每年都在正常祭祖,只需做到端肅嚴謹即可,但凡中間因為任何事中斷過,再祭祖時,都要先向先祖請罪、道明緣由,再進行祭祖的流程。
如虞珩這般,第一次以嗣王的身份祭祖,還需要請族中長輩見證,廣邀賓客,宣告自己正式繼承安國公士府。
但凡沒有做到其中的一點,都是不敬祖先的失禮之舉。
虞珩凝神傾聽禮學博士的話,恨不得將每個字都牢記心中,紀新雪卻只記住一句話。
宣告自己正式繼承安國公士府。
好啊,這樣的話,虞珩不就有理由搬出英國公府了嗎
英國公府的人再怎么肆無忌憚,也不可能追到安國公士府欺負虞珩。
虞珩和紀新雪都惦記著祭祖的事,下午的課時難免心不在焉。
講學博士剛離開學堂,虞珩和紀新雪就迫不及待的起身往門口走,引得其他人紛紛看了過去。
張思儀看了看左邊的空位,又看了看右邊的空位,忽然產生淡淡的孤獨感。
如今已經是三月中,馬上就是四月。
按照禮學博士的建議,虞珩有兩種選擇。
第一種選擇,虞珩在四月前祭祖,至少邀請宗室長輩和五名賓客到場見證,向祖先告罪,再嚴格按照大祭的流程祭祖。等到清明的時候,只要小祭就行。
第二種選擇,等到清明時再祭祖,可以省下一次小祭,但清明的時候各家都要祭祖,可能不會有太多的人應虞珩的邀請觀禮。
紀新雪拿著禮學博士寫給虞珩的祭祖流程和需要準備的祭品清單,翻來覆去的研究半晌,建議虞珩選個最近的日子祭祖,一切從簡。
自從與紀新雪相交,虞珩第一次沒有立刻答應紀新雪的話。他臉上滿是愧疚,“因為我的疏忽,安國公士府已經兩年沒有祭祖,今年再一切從簡,我心中難以過得去。”
紀新雪左右看了看,見屋內除了他和虞珩沒有其他人,忽然傾身附在虞珩耳邊,語調又輕又快,“最近哪里都不安穩,還是小心點好。”
宮中妃嬪受罰的消息就沒停下來過,前朝官員貶斥的頻率也遠勝前幾個月,怎么看都是風雨欲來的征兆。
虞珩耳后立刻紅成一片,廣袖下的手悄悄握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