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淵”蘇嫻起身繞到嘉王面前,眼中浮現不忍,“你若是心中不痛快就與姨母說,說出來心情就好了。”
嘉王回過神來,輕聲道,“姨母,我不甘心。”
沒等蘇嫻說話,嘉王的聲音陡然變得堅定,“但我不后悔。”
不后悔為那個位置籌謀十幾年,最后關頭卻沒有為那個位置賭,而是為自己為靠著他活的人賭。
便是賭錯了,他也只是損失本就不曾屬于過他的東西。
德妃等人離開后,焱光帝獨自在突然變得冷寂的偏廳坐了半晌,直到看見莫岣折返回來才開口,“他們走了”
莫岣點頭,重復嘉王在內宮門口對他說的話。
“他果然有孝心,可惜是在蘇氏姐妹手中長大,終究少了些見識,不堪大任。”焱光帝眼中的遺憾越來越濃。
當年皇后怎么選了黎王那根榆木,沒將嘉王束在身邊
“皇后娘娘提過這件事,您憐惜德妃娘娘和蘇嬪娘娘養育嘉王不易,沒有同意。”梁太監小聲答道。
焱光帝這才發現他竟然不知不覺的將心中的話說了出來。
他臉色陡變,拿起桌上的酒壺就往梁太監頭上砸,怒喝道,“放肆”
梁太監想不到焱光帝為什么會突然生氣,卻怕焱光帝砸不到他會更生氣,憑本能瞄準酒壺落地的位置撲過去,險之又險的接住酒壺,“老奴知錯了,后請圣人息怒。”
焱光帝臉色難看的注視梁太監半晌,想到身邊還沒有能替代梁太監的人,只命人杖責梁太監五下就拂袖而去。
皇后已經圈定黎王,還想圈嘉王
做夢
焱光帝沒回寢殿,而是去自從來到獵山行宮后幾乎沒有踏足過的書房。
這里除了焱光帝的御案,還有個只有御案五分之一大的小桌,白千里正在小桌處替焱光帝批復奏折。
見到焱光帝,白千里立刻起身跪到地上,“圣人。”
焱光帝輕哼一聲,徑直越過白千里,在專屬于他的御案后坐下,“最近可有不老實的人”
白千里跪在地上轉身,畢恭畢敬的道,“正要回稟陛下,劍南道南部與嶺南道西部的交界處很不太平,原屬南詔的各部異動頻頻。另外關內道北部和隴右道也”
她的話還沒說完,焱光帝已經失去耐心,“好了,不要與我說這些煩心事,你只要告訴我長安是否安穩,京畿有沒有出現異動。”
白千里從善如流的改口,為焱光帝解答疑惑,“坊州衛、同州衛、華州衛、岐州衛和邠州衛已經徹底接手長安和長安皇宮的各項駐防,長安并沒有因為陛下和金吾衛離開受到影響,京畿”
哐
茶盞敲擊在桌子上的清脆響聲再次打斷白千里的話。
書房內陷入詭異的寂靜。
焱光帝本不想對白千里發火,他雖然本性苛刻,但對有用的人向來寬容,在他眼中最有用的人就是莫岣和白千里,所以他即使生氣也沒開口訓斥白千里。
他和金吾衛離開長安,怎么會沒給長安帶來任何影響
焱光帝勉強忍下心中莫名的焦躁,他決定說點能讓自己心情好的事,“崔氏近日如何”
已經挨過罰的梁公公虛弱的道,“遠明大師正親自為崔氏調養身體,最多再過五日,崔氏就能入藥。”
“五日”焱光帝無力的靠在椅背上,目光逐漸迷離。
他覺得胸腔很不舒服。
早在很久之前,焱光帝就會有這種感受。
每當這種時候,他都非常焦躁,忍不住四處找茬發泄心中的煩悶。
從兩個月前開始,胸腔的不適越來越強烈,焱光帝卻逐漸學會忍受這種不適,他不想讓別人察覺到他的疲態,哪怕是莫岣和白千里也不行。
感覺到胸腔前所未有的疼痛,焱光帝心中升起巨大的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