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新雪和兄弟姐妹們一同從地上起來的時候就開始憋氣,直到新帝的客套話都說完,正要吩咐金吾衛帶宗室、勛貴和朝臣們出宮的時候才猛地松懈,飛撲向著新帝。
他停在距離新帝還有三步的位置跪下,哽咽道,“阿耶,我還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我”
一句話尚且沒說完,紀新雪便雙手撐在地上大口喘息,一副馬上就要喘不過氣的模樣。
新帝大步走到紀新雪面前蹲下,“阿雪”
望著距離頭發越來越近的大手,紀新雪臉上的痛苦更加真切,一頭扎進新帝懷中,忍著胸口的悶痛哭嚎,“他們不僅逼著兄長寫奏折,還要打我,要不是金吾衛在,您就看不到我了“
“胡說什么。”新帝撫向紀新雪發髻的手落空,不輕不重的落在紀新雪背上,斂目問道,“你是說被關在大理寺的人”
要不是早就收到留在長安宮中的內監寫的密報,已經知道紀新雪滿身的病是怎么回事,他也許真的會相信紀新雪的哭訴。
“就是他們他們”
紀新雪的話還沒說完,忽然被蔣太后打斷。
蔣太后垂目望著正在哭訴的紀新雪和滿臉擔心夾雜惱怒的新帝,語氣滿是不贊同,“安武如此胡鬧,在朝臣們面前儀態盡失。陛下不忍訓斥她也就罷了,居然要與她一同胡鬧,難道想讓諸卿看盡天家的笑話。”
朝臣們無論心中如何做想,表面上都恭敬的低下頭,齊聲道,“臣等不敢。”
蘇太后伸手去扶蔣太后的手臂,“安武所說亦是朝事,讓諸卿聽聞又如何姐姐何必生氣。”
蔣太后垂目,看著手臂上纖纖玉指的目光仿佛淬了毒,被蘇太后的姐姐惡心的差點連隔夜飯都嘔出來。
不過是個伺候筆墨的下賤東西,竟然敢
紀新雪悄悄覷了眼蔣太后,發現蔣太后的注意力已經從他身上轉移到蘇太后身上,立刻加快語速。
“阿耶留在小朝堂的臣子不僅不聽阿兄的命令反而試圖挾令阿兄,還挑撥阿兄和阿耶的感情。我識破他們的詭計前去阻止,他們還對我動手。”紀新雪說完這番話就縮進新帝懷中,保證新帝的手掌碰不到他鬢角的頭發。
朝臣們聽紀新雪越說越嚴重,不得不硬著頭皮頂著新帝憤怒的目光出言,“安武公主何必將罪名都扣在小朝堂臣子的頭上您不希望自己的食邑被削減也是人之常情,但萬萬不該擅闖小朝堂。”
紀新雪早就料到會有人將他的行為扯到食邑上,他冷笑著望著說話的朝臣,條理十分清晰,“只要你們不逼迫我阿兄,隨便你們怎么對阿耶請求削減我的食邑,你看我理不理你們當真是為社稷好的事,他們為什么不自己給阿耶上折子,非要在阿兄明確拒絕他們的情況下不依不饒”
“阿耶阿雪說阿兄早就拒絕了小朝堂臣子的提議,小朝堂的臣子給你的折子卻說阿兄似在猶豫,他們欺君罔上”紀靖柔立刻抓住重點,眼中的興奮幾乎化為實質。
紀新雪暗自給紀靖柔豎起大拇指,不愧是精通各種小道消息的人,對文字和信息格外敏感。
紀璟嶼感覺到紀敏嫣在推他,苦笑著走到新帝面前跪下。
“兒臣知阿耶賜給我等的封地和食邑皆是阿耶的愛子之心,怎么、”紀璟嶼想到他曾經生出將食邑還給嘉王的想法,愧疚的險些落下淚,咬牙道,“怎么可能讓阿耶傷心。兒臣聽聞小朝堂臣子的話,立刻言辭激烈的訓斥他們,不許他們再提此事。可惜兒臣從不知道小學堂臣子會每日給阿耶上折,否則定會日日給阿耶問安。”
紀敏嫣跪在紀璟嶼身側,“小朝堂臣子對靈王陰奉陽違,不尊敬安武公主已是罪不可赦,竟然還敢蓄意隱瞞阿耶。此等佞臣不除,今后必會招來更大的禍患。”
紀靖柔和紀明通牽著紀寶珊跪到紀敏嫣和紀璟嶼身后,齊聲道,“請阿耶嚴懲佞臣”
紀寶珊看了看左右的姐姐,慢了半拍才重復姐姐們的話,“請阿耶嚴懲奸佞”
新帝的目光在兒女們臉上劃過,摸了摸紀新雪的后腦勺,又看向朝臣,“欺君罔上是何罪”
“陛下怎能光憑小兒幾句戲言,便貿然得出結論如此偏聽偏信,豈不是要讓朝臣們寒心”蔣太后終究還是沒忍住,重重的甩開蘇太后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