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康長公主聞言,立刻將黎王的事先放在一邊,“難道”
“不是”蔣太后轉頭直視德康長公主難以置信的目光,以斬釘截鐵的語氣道,“我和蔣家沒有做,那個白眼狼沒腦子做。”
德康長公主點頭,垂下眼皮擋住其中的復雜。
她有些失望,如果阿娘真的做了這樣的事,黎王是不是早在新帝駕崩后就成功登基,何以至于讓事情發展到今日這步
殊不知蔣太后心中的想法與德康長公主一模一樣,自從當上太后,她沒有一日閉上眼睛的時候心中不后悔。
她不僅后悔沒有先下手為強毒死先帝,更后悔驟然聽聞先帝駕崩后的得意忘形。
每每回憶起先帝駕崩后的場景,蔣太后都能精準的抓住她和黎王是在哪處細節做錯,才會導致莫岣臨時倒戈,以至于蔣家失去期盼了十幾年的皇位。
人生最為痛苦的事不是失去,而是本可以擁有。
蔣太后狠狠閉上眼睛,逼著自己將不停上涌的記憶壓入心底,在齒間舌上濃郁的鐵銹味中開口,“我早些年曾買通一名伺候白千里的小太監,為了得到準確的信息,在小太監手中留下了信物。”
“當初在獵山行宮伺候的先帝的人總共有八十七人,如今八十五人都分布在各宮當差,就連梁太監都能在鳳翔宮看門。只有兩個人還被關押在金吾衛衙門,其中一個是我曾收買過的小太監,另外一個人便是與被莫岣親自抓走的蔣氏旁支勉強能扯上關系的女官。”
“阿娘是說新帝要借著先帝被毒害身亡的事,對蔣家出手”德康長公主握著蔣太后的手無聲握緊,眼中既有憎恨又有濃郁的幾乎要淹沒她和蔣太后的后悔。
只差一點,如今的刀俎和魚肉就能互換。
只差一點
蔣太后既然要與德康長公主說明白這件事,就不再對德康長公主有任何隱瞞,她輕聲道,“前日你外祖父親自來看望我,就是專門說這件事。”
蔣太師和蔣太后都無法判斷是新帝從中做了手腳,導致莫岣查到蔣家頭上,還是因為蔣家倒霉,莫岣才會在近乎瘋魔不講理的調查中盯上蔣家。
但他們能夠確定,如果莫岣堅持是蔣家毒害先帝,新帝定會順水推舟的讓莫岣處理蔣家和黎王,再反手處死莫岣繼續拆分金吾衛平息朝臣的驚怒。
蔣太師和蔣太后都不是坐以待斃的人,他們決定趁著莫岣還沒得出定論,先找個替罪羊。
原本這個替罪羊無論如何都輪不到黎王,但蔣太師知道蔣家旁支被莫岣親自帶人抓進宮的時機很不巧,他的長子蔣侍郎剛探望過黎王。
蔣侍郎去探望黎王,主要是想弄明白黎王會為什么會在抓奸襄王和崔青枝的時候做出與蔣太后的囑咐背道而馳的事。
他去找黎王的時候沒有直接質問黎王,而是在與黎王共同用膳的時候專門說黎王喜歡聽的話,哄黎王飲酒。
等黎王醉了,才從黎王口中套話。
蔣侍郎套話的過程并不順利。
自從新帝登基后,黎王就開始沉迷酒色,不僅酒量與日俱增,身邊還有千杯不醉的名妓相伴。
好在黎王被蔣太后和蔣太師教導十多年,蔣侍郎深知如何挑動黎王犯蠢的神經,總算是在保持清醒的情況下,成功灌醉黎王,并引導黎王親口說出讓名妓都退出去的話。
然后,蔣侍郎才假裝不經意的提起黎王抓奸襄王和崔青汐的事。
已經醉醺醺的黎王邊搓手邊對蔣侍郎道,“你沒看到他們驚慌失措的求我不要將事情說出去時的卑微模樣,恨不得跪在地上舔我的鞋,嘿嘿。”
蔣侍郎臉色逐漸深沉,他勉強忍住對黎王發火的沖動,溫聲引導黎王繼續回答他的問題。
為什么違背蔣太后的命令,將襄王和崔青枝的事鬧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