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蠟,端到床帳中來。”虞珩高聲開口,將手中的冊子小心翼翼的隱藏進被子里。
青竹輕手輕腳的進門,端著點燃的蠟燭放在床頭柜上,小聲勸道,“夜里多看文書傷眼,您明日再看”
虞珩心不在焉的應聲,拒絕青竹傳膳的提議,三言兩語的打發走青竹,抽出藏在被中的畫冊又翻了一頁,仍舊如紀新雪剛離開時那般,怔怔的望著四肢糾纏的兩名郎君一動不動的發呆。
直到三更,虞珩才徹底看完這本畫冊剩下三分之一的內容。
不知道第多少次怔愣后,虞珩忽然想起被紀新雪扔到別處的第一本畫冊,特意去畫冊堆積的地方翻找。
相比名為閨中樂那本只為取樂的畫冊,名為桃香的畫冊,更注重的氛圍和情趣,各處細節更是無微不至。
天色破曉,虞珩沉默的收起所有已經被翻看過的畫冊。其中大部分都被扔進火盆,徹底被熊熊大火吞噬。唯有名為桃香和閨中樂的冊子有幸進入虞珩床頭的暗格中。
紀新雪看到面色如常的來陪他用早膳的虞珩,隨口問道,“那些畫冊呢”
虞珩垂目掩蓋眼中各種激烈翻涌的情緒,啞著嗓子道,“燒了。”
“燒了”紀新雪的手抖了下。
他昨晚做了一宿宣威郡主知道他是郎君,扛著大刀追殺他的夢,正打算讓虞珩將宣威郡主的珍藏拿回來,先找個合適的機會物歸原主。
虞珩沉著的點頭,再次給紀新雪肯定的答案,“燒了。”
“為什么”紀新雪不能理解。
昨天他離開的時候,虞珩還沒有表現出如此危險的想法
虞珩沉默許久才在紀新雪執著的注視下開口,“不堪入目、有傷風化。”
紀新雪咬緊筷子,眼中閃過恍然。
難道虞珩打開新世界大門后發現自己崆峒,氣得將所有畫冊都燒了
早知道如此,他昨日回玉和院的時候,就該將除了虞珩手中的所有畫冊都提前帶走,唉。
對于紀新雪來說,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宣威郡主的珍藏祭天后,虞珩不再因為緋絲草口脂故意躲著他。
紀新雪卻不得不躲著宣威郡主,生怕宣威郡主來問他體驗或者與他討論畫冊中的內容,他怕他當場露餡被宣威郡主提著刀追殺。
為了躲著宣威郡主,紀新雪將除了處理公務之外的所有時間都耗在了琺瑯窯,親自為一對花瓶和兩個銅碗上色。
第一批琺瑯的制作尚未完成,長安對司空黨的抓捕和審問已經告一段落。
司空倒下,順便帶倒了與他同處中立派的司徒。
二人從焱光朝起就同進同退,司空的門生是司徒的女婿、司徒的女兒是司空的兒媳
司徒為了不被司空連累,提前上書致仕,帶著弟弟和兒子們去長平帝賜在京畿的宅子中養老,只留下最有為官天分的小兒子留在朝中,在長平帝的默許下為家族留下一線生機。
朝堂的形勢再度發生改變,長平帝剛登基時的幾大巨頭,先倒下蔣家,又有司空入獄司徒致仕,只剩下崔氏和白千里。
長平帝的根基皆在兵權,沒有足夠的心腹可以填補朝堂上的空缺,只能提拔宗室和外戚。
奈何他登基后已經將宗室里有出息的人扒拉個遍,只能給已經入朝兩年的人升官,小的還暫時指望不上。
他提拔外戚的時候更小心。
蘇太后和蘇太妃的親侄子得了個可有可無的閑職。
紀新雪的舅舅鐘戡在長平帝登基后就離開國子監去六部任職,這次高升戶部侍郎,算是正式邁入長安權力中心。身為長平朝最年輕的侍郎,他只要不作妖,熬足資歷,尚書之位指日可待。